雲氏笑著擺手:“也好,都忤在這光曬著太陽也不頂事,一起走吧。”她對如善說,“也不過幾步路罷了,不礙事的,二姑娘照顧自己要緊。”
“不礙事,姨母撐著吧,太陽”
雲氏一邊走,一邊轉頭對如晴招手,笑道,“你叫如晴是吧?真真是好名字。”
如晴感覺一陣惡寒,那是如善射過來的。但云氏叫了她,不得不小跑步跟在她身前,回答:“名字都是爹爹給取的。哥哥姐姐們的名字也很好聽。”
雲氏笑得越發和謁了,看了三個姑娘,及走在最後邊的知禮,道:“是呀,不但名字好吃,人也好。”
如晴額上一陣汗意冒出,忽然覺得太陽確實很大。
等終於在一處岔路口道別,如晴大大鬆了口氣,捏著如美大步往烏蘭閣走去。倒是如善,卻亦步亦傾跟在雲氏身邊,說:“表姨母沒能帶傘,如善送表姨母回房裡去。”
雲氏撫弄著手頭鑲寶石玫瑰紫金護甲,一邊淡淡邁動著腳下鳳頭鞋,一襲秋香色雲緞長裙拂在地面,淡淡嫋嫋地拂出一片華光豔色。雲氏掃瞭如善冒了薄汗的額頭眉角,淡淡地道:“真難為二姑娘,小小年紀,便這麼有心了。”
如善笑得文雅,聲音甜甜地道:“姨母過獎了。姨母,太陽老大,等會兒我命人給姨母端了冰鎮連子羹來,給姨母解解渴,也略能消點暑氣。”
雲氏唇色微微浮出淡漠的孤度,“讓二姑娘費心了。”
如善見她並未反對,心頭得意,對雲氏越發恭敬,有問必答。
整座米府都有午睡的習慣,如美和如晴也不例外,吃過午膳,略休息一會兒,便讓婆子們搬了冰絲涼竹梨木床榻放到院子裡去,院子頭有數顆高大槐樹,濃密枝葉剛好遮住毒辣烈陽,樹葉不時微晃傳來一兩陣舒適涼風,用來午睡是極好的。
床榻很寬,兩姐妹身子還小,便一人一頭睡下,枕著繡蝴蝶穿花藤製冰絲枕,婆子在一旁輕輕招動著芭蕉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招著,不一會兒便便進入攀鄉。
午時三刻過後,整座米府便沉浸在一片詳靜氛圍中,好多得臉的下人也隨著主子們去歇息了,只餘下些許下人在值守著,但也沒精打采或坐或倚在某些角落裡打著盹。不過這種寧靜氣氛沒能維持太久,一陣斷斷續續的琴聲響了起來,在寧靜到寂靜的米府投下不大小小的騷動。
首先被吵醒的是米老太太,她豁地坐起身,瞪著怡情軒的米向,眉頭皺得厲害,海色天青湘妃竹簾清脆響了來,夏林家的進來,臉色也是極疑重的,“是二姑娘在撫琴,擾了老太太午休了,奴婢這便去讓二姑娘停下。”
老太太制止了她,夏林家的吃驚道:“老太太,您”
老太太神色厭厭地,問:“老爺在府裡頭麼?”
“老爺一大早便外出了,一般白日裡都不在府裡頭的。”夏林家的這下明白過來,遂低聲道:“老太太是想讓老爺出面制止二姑娘麼?可是老爺並不在府裡頭。”
老太太冷笑一聲,說:“誰說我要這麼做來著?你先什麼都不要做,靜觀其變吧。”
夏林家的退了出去後,屋子側面的門被開啟來,如真穿著淡粉色繡水仙裡衣出來,嘟著唇,“祖母,這如善也太過份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呀。”
老太太笑了笑,悠悠地道:“所以,咱們就不必出這個頭了,讓厲害的人收拾她去吧。”
如真先是不明白,但見老太太不屑的神色,也明白過來,掩了唇偷笑起來,“祖母這個法子極好,讓表姨母出面制止她,不但極大下她的面子,也讓她知道永寧伯府可不是她能高攀的,只是祖母,若真是這樣,那豈不讓表姨母認為咱米家的女兒都是這麼攀龍附鳳嗎?”
老太太眸光一閃,極是讚賞地看了孫女一眼,讚道:“你是個懂事的,也是知曉厲害的。你表姨媽也是個厲害的,如善再怎麼丟人,也只是庶出的,越不過你去,你不必擔憂她會連累你的名聲。”
如真羞了神色,輕輕跺腳,叫道:“祖母,您又取笑孫女了。我自己倒無所謂,她再怎麼折騰再怎麼丟人也是她自個兒的事,可一旦連累咱們姐妹,可就萬萬容不得了。”她頓了下,又說,“真要讓表姨母出面制止,那咱爹爹豈不也受牽累?”在雲氏這些世家命婦眼裡。如善這麼眉高眼低的,也會安給爹爹教女無米的罪名,那可是極大折了名聲的。而爹爹一向注重名聲,若真是這樣那爹爹豈不氣極?
如真的擔憂老太太如何不明白,但,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晚上,米敬瀾從衙門回來,見正廳裡冷冷清清的,不由納悶,便問李氏,“怎不見永寧伯夫人和世子?”
李氏正指揮著丫環擺弄碗箸,聞言沒好氣地道:“今兒下午,表姐便帶了侄兒離開米府了,說去拜訪在、城的親戚。”
米敬瀾“哦”了聲,又問:“那什麼時候回來?”
李氏等的就是這麼一句話,把肚子裡早已垂練千百回的話一溜兒地吐了出來,“表姐說,咱米府什麼時候能讓人清靜了,她便帶了侄兒過來與哥兒一同上學。否則,她也只能替侄兒另請西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