燻臭刺鼻的汗腳味兒，在空氣中瀰漫著，且愈演愈濃。
陳朝左腳的鞋子仿若是一隻永動機，一秒不停的製造著源源不斷的腳氣。
拘留的罪犯倒還好一些，身上的味道本身也沒那麼幹淨，倒還能夠勉強忍受。
然而，作為一名爽利+輕微潔癖的女警察，王燕就感覺空氣中的味道順著鼻孔和咽喉，一路暢通無阻的滲透進胃囊、腸道，整個肚子都在翻江倒海嘰裡咕嚕的亂叫。
王燕這會兒需要感謝薛飛把她的那袋包子搶走了，否則，她透過兩個月的努力在局裡塑造出來的形象，今天就會崩塌成一塌糊塗。
王燕捂住肚子，將嗓子眼兒湧出的酸水吞嚥回去，她舌頭抵住牙關，尖利的小虎牙縫隙中淌出條亮晶晶的口水絲兒。
吸溜~
口水絲兒從齒縫間回收回去，王燕從包裡掏出一張溼紙巾，擦拭嘴唇，然後又張開嘴，把牙齒上粘著的酸水擦掉。
“這個男人有毒！”
王燕對陳朝有了初步的認識，她把被汙染的溼紙巾扔到垃圾桶，腳下噠噠噠快步走出殺氣騰騰的模樣，隔著鐵欄怒瞪向陳朝。
“把鞋子給我！”
王燕看著那隻幾乎浸潤的要透出水汁兒的籃球鞋，臉色微微發白。
“給你？為什麼要給你？”
陳朝笑眯眯的看著王燕，腳底板還在地上來回蹭著，“人的適應能力果然很強悍，剛才還一副要嘔吐的模樣，現在就想要搶我的籃球鞋了。”
“空氣都被汙染了，這麼重的腳氣，你鞋子裡估計都滋養著細菌，我幫你拿去消毒處理一下。”王燕將手從鐵欄中伸入進去。
“你明明就是想扔到垃圾桶裡，嘿~”
陳朝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女警心裡打的什麼鬼主意，他可不會上這種當。
“嫌棄我鞋子臭就直說，何必拐彎抹角。”
陳朝擰掉鞋面上的汗水，重新套回腳上，綁緊鞋帶。
毒氣源頭被封閉，空氣中的氣味有所緩和，陳朝走到鐵欄邊，握住女警的手掌，笑道，“你應該是才入職沒多久的警察吧，初次見面，我是陳朝，順便提醒你一句，不要隨便把手順過鐵欄伸進拘留室，這很危險。”
王燕臉色一變，猛的將手掌拽回去。
“不要那麼緊張，我又不是窮兇極惡的罪犯，只是一名來尋找靈感的小說家。”陳朝把手掌從鐵欄間穿出去。
王燕瞳孔驟縮，腳下朝後半退，雙手抬起做出擒拿的準備姿勢，一把搭住陳朝的手腕。
“還有溼紙巾嗎？給我張。”聲音緩了半拍才幽幽的傳過來。
王燕手上動作僵住，她遲疑兩秒後，才從包裡又抽出兩張溼紙巾，一張遞給陳朝，一張攥在手裡使勁的擦著雙手。
陳朝慢條斯理的擦乾手掌，半截身子靠在鐵欄上，眼光斜撇向走廊裡的監控探頭，咧嘴笑道：“我猜那位老民警，剛才一定在全程注視著監控，唔….然後現在算算時間，恐怕正在逐字逐句的閱讀我的小說。”
“何必這麼麻煩，難道是算從小說裡找出一具鮮活的屍體不成，那可真抱歉，我還沒寫到那裡咧。”
陳朝把手上的溼紙巾纏綁在鐵欄上，打成一個死結：“小說跟謊言，有著本質意義上的雷同，都是九真一假的摻雜著，越是講述的水平高明，就越讓人分不清真假，越想去解開，卻反而越容易纏成一個死疙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