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雪川穩如泰山,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應,接著道:“後來墨滌告老還鄉,我們就見的不多了,不過每年的詩會我都會去春澤——”
他正說著話,肩膀上的腦袋倒了下來。他兒子直接倒在了他腿上。
“我去春澤,”容雪川假裝什麼都沒發生,繼續道,“去春澤參加了幾次詩會,發現很多年輕人都抄我以前寫的詩,真是無奈。”
“還不是你寫的好,”薛棠忍著笑,也努力保持波瀾不驚的樣子道,“阿蠻就是小時候無意間翻到了我珍藏的你的詩,就嚷嚷著要回來,無論我怎樣罵都不聽,我沒辦法,只好丟了一把刀給他,教他刀法。”
“這小子也是,”容雪川語氣有些無奈,“他翻到了我以前寫的詩,就問我以前的事情,我懶得跟他說,他就四處打聽,後來還拼命離家出走……”
他低垂目光,剛好看到兒子發絲間的白色,便下意識地抬起手撈了他的一縷長發,目光裡神色複雜起來,而後輕輕一聲嘆息。
“會好的。”薛棠安慰道,“他一定會好起來的。”
有師兄在身邊,容雪川安心了很多,他也願意燃起一點希望,盼著兒子真的能好起來。
沉睡的人輕輕咳嗽了一聲,容雪川立刻拿了大氅給他蓋在身上。
薛棠在對面看著,忍不住低聲笑。
容雪川看了他一眼,薛棠馬上憋住了笑。
“王平啊,”容雪川掀開簾子,對馬夫道,“可以趕慢一點。”
馬夫立刻放緩了速度。
過了一會兒,馬車突然停了。
裡頭的人聽到馬夫喊道:“什麼人?”
外面有人道:“我等聽說馬車裡坐著一位叛逆分子,特奉命來捉拿。”
薛棠掀開窗簾一角,看到馬車前堵著數百身著玄甲的侍衛。
“你們是宮裡的玄甲衛是吧?”馬夫下了車,走到隊伍前方道,“此乃王爺的座駕,裡頭坐的是王爺和世子,還有王爺的貴客,並沒有什麼叛逆分子,還請速速讓開,不要擋了王爺的路。”
為首一人從馬上下來,對馬車的方向抱了一下拳,而後道:“我等奉命行事,還請配合檢查。”
“奉命?”王平問,“敢問你們奉什麼人的命?可是陛下?如果不是,那便無權查王爺的馬車。”
他話音剛落,忽然一個沙啞的聲音自隊伍後方傳來。
——“他們,是奉我的命。”
隊伍立刻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來,只見一個身材佝僂的人拄著柺杖從後方走上前來。他面目醜陋,似乎是慘遭毀容,看著十分駭人。
“玄影大人。”王平恭敬道,“馬車裡確實是王爺、世子,和王爺的一位貴客,並沒有什麼叛逆分子,還請放行。”
佝僂者看向馬車的方向,揚聲道:“那就請王爺下車一敘。”
馬車裡傳來容雪川的聲音:“王平——”
馬夫連忙跑了回去,又很快跑了過來。
“玄影大人,”王平低聲道,“王爺請您不要吵到世子休息。”
祁玄影:“……”
祁玄影努力剋制自己的怒火:“那我就在此等世子醒來。”
馬車裡又傳來容雪川的呼喚。
王平再次跑回去,很快又跑了過來。
“玄影大人,王爺說,您現在走還來得及。”
祁玄影臉色驟變,沖著馬車怒吼:“容雪川,今天你不把薛棠交出來,誰也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