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月陵接著道,“或許我不該把自己的仇恨強加在你們身上。”
這一句不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語氣。
他說完忽然自嘲般的笑了,而後轉過身,打算回去了。
“我去練功。”
於是他從葛添身邊走了過去,卻突然被對方拉住了袖子。
月陵回頭,對上了葛添平靜的雙眼。
葛添粗聲粗氣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這句話直沖沖地撞進了月陵心裡,他好像沒聽清,他實際上聽清了,他想再聽一遍,他又不敢再問一遍。
眼裡氤氳一片,月陵竟是十分動容,好似多年的委屈與苦難終於被人理解,好似這些年受的傷忽然被人撫平,好似奔波十多年終於找到了一處港灣。
可是,人世間最怕“但是”,最怕“可是”,但偏偏這裡仍然有這麼一個“可是”——可是這句動人的話是一個傻子說的。
能……當真嗎?
誰知道他是不是隨口說的?
誰知道他懂不懂這句話的含義以及分量?
誰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於是月陵就這麼問了,回答他的是葛添堅定的目光。葛添點點頭,重複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而後怕他不信似的,又突然按著他的肩膀,對他道,“我會陪你報仇。”
月陵下意識道:“真的嗎?”
葛添又一次重重點頭:“真的。”
月陵忽然鬆了一口氣,好像突然不孤單了,突然不委屈了,突然不害怕。
也有了繼續報仇的勇氣。
“好啊。”他也拍了拍葛添的肩膀,對他道,“你答應我了,可不許反悔。”
“嗯。”葛添道,“不反悔。”
他突然把大手按在了月陵頭上,又抓了兩下。月陵微微一愣,他貴為教主,除了父親和叔叔,從來沒人敢對他作出這等冒犯之舉。但現在葛添這樣做,卻沒有讓他感到冒犯,反倒好似有一種被當做小孩,被當做普通人的感覺。
似乎還不錯。
但他也只享受了片刻,很快又回到了自己住處練功。
他每天要練功五個時辰,為的是讓自己變強,強到可以對抗容雪川。
從前他自知沒有報仇的資本,但現在——他有了。
“尚木,”月陵找到了光頭和尚,對他道,“我要開始我的報仇計劃了,我聽老漁頭說,現在容雪川的忠義堂有個人名聲很響,風頭正盛,短短半個月殺了很多邪門歪道,我將老漁頭收集到的詳細情報告訴你,你去除掉他,證明你的誠意。”
“哦。”尚木一邊搓洗著自己的裡衣一邊道,“只用告訴我名字就可以了。”
“你果然自負。”月陵道,“不過我喜歡。你聽好了,他的名字叫——薛蠻。”
尚木:“啥?”
月陵重複道:“薛——蠻——”
尚木:“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