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向眾人,高聲道:“此人受了傷,證據確鑿!他就是殺害我父親的兇手!”他提劍就要向薛蠻攻去,卻被他身側之人一劍格開。對方功力深厚,輕輕一劍卻震得他虎口發麻,後退了幾步。
谷雷音認出此人是先前給任東看病的那個大夫,也就是薛蠻和韓澈的師父。他先前以為這人不會武功,就派人去殺他,沒想到折了兵卻沒有傷到對方一根毫毛。
此時這人亦是一身血跡,他褪去了先前的淡然,身上殺氣騰騰,令人不寒而慄。
“谷公子。”韓澈慢悠悠起身走到了他們身邊,搖著扇子道,“你啊,就是沉不住氣,什麼都想靠自己一張嘴做定論,這樣可不行。”
他說著搖搖頭,一副失望的樣子。
薛蠻道:“我確實受了傷,但並不是傷於你虹山派的輕虹劍法。”他突然抬眼看向了一旁的謝璇,對其道,“勞煩謝老闆讓人給我拿一條幹淨的手巾來。”
謝璇略一點頭,立刻又夥計聽命去辦。
而後薛蠻看著韓澈,對其道:“事出突然,逼不得已,還望見諒。”
然後他
開始脫上衣。
韓澈微微張了張嘴,而後低聲不情不願地“嗯”了一下。
任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大庭廣眾之下脫衣裳被人看光光吧……
但眼下又是特殊情況,不得不這樣。薛蠻渾身是血,衣裳也爛了,不脫還真看不出他傷在哪裡,哪裡沒傷。
這人三兩下把殘破不堪的上衣褪下,他從臉到脖子到上身全是血,此刻光著上身站在日光下,未幹的血水順著結實的肌肉滑下,沒入了他的褲腰裡。
這個時候夥計端來了水,拿來了手巾,韓澈本想接過來幫薛蠻擦拭,又覺得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好像還是有些不太好,於是就由著那夥計代勞了。
謝璇手下的夥計手腳麻利,快速地幫薛蠻拭去了身上的血跡,而後就只剩下他腰部了。
苑瓊華走向前來,幫著徒弟解開了自己幫他纏起來的布條。薛蠻便將上衣又往下褪了一些。夥計小心翼翼地擦拭他後腰傷處周圍,而後躬身退到了一邊。
薛蠻晾著還在不斷滲血的傷口轉了個身,而後道:“我身上只有這一處傷,煩請熟悉輕虹劍法的朋友幫忙看看是不是輕聲劍法所致。”
“我來!”他說完立刻有兩三人從人群中走出,到了他身後,彎下腰細細檢視。而後他們眾口一詞,都說不是。
“這並非劍傷。”其中一人道,“瞎子也能看出來,這是刀傷,大夥兒自己看吧。”
另一人道:“這確實不是輕虹劍法所傷,我曾經與虹山派的人比武,輸了之後受了一劍,傷口不是這樣的。”
“這……”第三人多看了兩眼,遲疑道,“這像是薛公子你自己的刀法所傷的啊。”
薛蠻苦笑:“確實是我自己的刀法。”
至於是誰刺的,他就不想多說了。
“谷公子是不是驚訝我身上這麼多血,為何卻只有這一處傷?”他轉向谷雷音,緩緩道,“因為這些血,大多不是我的。我昨兒晚上去旁邊的鄔水見了故人,今天早上回來的路上遇到一群黑衣人的圍殺,他們本想在我身上留下別的傷,但幸而我師父前來相護,他們未能如願。我們因此耽擱了片刻,回來晚了。”
“你把他們全殺了?!”跟在谷雷音身後的遲松年上前一步,盯著薛蠻顫聲道,“你竟然殺了那麼多虹山弟子!真是”
“真是喪心病狂罪大惡極毫無人性是不是?”韓澈一個轉身到了遲松年面前,合起扇子指著他的胸口,揚聲道,“這麼說,你是承認那些黑衣人就是虹山派的弟子咯?”
他的聲音清冽,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遲松年頓時面如死灰,大汗淋漓。他看了谷雷音一眼,被對方殺人般的眼神震懾,嚇得雙腿打顫。
韓澈唇角勾起笑容:“若是你虹山派弟子堂堂正正去殺薛蠻,你還可以說是為了抓他,但你們卻讓他們喬裝打扮,掩人耳目,這到底居心何在?”
他說最後一個詞的時候聲音重了下來,落在谷雷音耳畔,令他頓感壓力。
薛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身上真的只有這一處傷,若是谷公子不信,可以讓謝老闆準備一個房間,你,再邀上幾位俠士,我們一同進去,我脫光給你們看。但這外面尚有不少姑娘和小孩,我實在不能再脫了……”
“薛公子敢說這樣的話,必定是有十足的信心。”盧皓煙上前道,“倒是谷公子你,又是強詞奪理,又是設計圍殺,這分明是赤裸裸的陷害。而今在諸位俠士面前,你還有什麼話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