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人方陣中策馬走出一人,一名頭戴高冠,身穿儒白長袍,頷下有著三縷清須的中年男子,抬頭仰望著城上的老者,一拱手,不慌不忙,笑道:“想必閣下就是田元皓,田老先生了,在下是陰館縣秦家的家主,想必先生應該認識在下吧。”
田豐低頭望去,奈何老眼昏花,加之晉陽城高,哪怕是青天白日,田豐還是認不出此人是誰,只是聽其聲音,卻又隱隱熟悉,好似他在哪裡聽到過。
想了一會,田豐終於想起了淩雲治所尚在陰館時,他曾經為了實現自家主公推出的新政策,曾到一個陰館縣紮根極深的家族裡拜會過,記得就是秦家!
那麼此人的身份.....田豐滿是褶皺的老臉上,露出瞭然之色,如果真是此人的話,那麼今日士族反戈一擊的理由,他就知道了。
“秦家家主公然反某家主公,可曾想過某家主公回來之後,家主和家主身後的氏族,會有什麼後果?”
田豐大聲質問道。
“哈哈...”秦家家主聽到田豐的質問,不僅沒有被震懾,反而突然大笑出聲,笑得眼眶的淚水都流出來:“某明白,某自然是明白....”
六萬人前,只剩秦家家主一人的笑聲在獨自回蕩,聽到秦家家長這張狂的笑聲,本就脾氣暴躁的田豐,老態的面龐瞬間沉了下去。
擦了擦淚水,秦家家主收斂住笑意,儒雅的面孔詭譎一笑:“但只怕是淩龍淵再也回不來了呢?”
“現在天下誰人不知,董相國命溫候呂布率領二十萬大軍北上伐不臣之賊,這淩龍淵僅有三萬人馬,就敢螳臂當車,簡直是不自量力,吾等早應順應大勢,共討逆賊,拿下幷州獻給相國。”
秦家家主義正言辭,一臉正氣,若不是眼眸那遮掩不住的熾熱貪婪,以及無恥的話語,怕是田豐也挑不出這位中年儒士演技的半點毛病。
果然是匹狼。
田豐暗嘆一聲,從他第一次見到秦家家主的時候,他就知道此人野心勃勃,必不是良善之輩。
第一個帶頭倒戈響應不利於士族的陰館新政策,第一個帶頭打壓反抗計程車族,現在看來,一切都是秦家家長為了明哲保身,也是為了趁機打壓異己,眼下這陰館計程車族,早已是以他秦家一家獨大,這五萬私曲,也是以他為尊。
“元皓先生,你是名士,何必屈身於賊,若先生願開門投降,吾等必既往不咎,絕不為難先生,只誅首惡。”
秦家家主一臉誠懇,若是換個不知情的人來,真的可能就被秦家家主這幅真誠的模樣給騙了。
田豐冷冷地注視著城下的儒雅男子,雖然看不清秦家家主的樣貌,但他又怎會相信豺狼的話語。
然而事實上田豐這會真的誤會秦家家主了。
如果真的可以兵不血刃地拿下晉陽的話,他是真的不介意放過田豐一馬,畢竟田豐也是名士,在大漢也有些名氣,若是真殺了田豐,對他秦家的聲望,總歸是有些影響,生為士族,對於這些表子上的功夫,還是十分看重的。
執戈的晉陽將領都忍不住將目光看向身前的老者,握著戰戈的手情不自禁慢慢捏緊。
所有人都在等著田豐的答複。
是戰是降,都在老人一語之間。
田豐深吸一口氣,花白的眉毛急劇抖動,指著秦家家主,田豐怒斥道:“想要老夫投降爾等宵小之輩,那還不如把老夫的頭顱割下來,做成尿壺來的實際!幷州軍從來就沒有跪下來的懦夫,只有倒下去的勇士,要戰便戰,吾等接著便是,何必多費口舌!”
“軍師說得好,要戰便戰,哪來那麼多廢話。”
“你們這些龜娘養的,就會趁火打劫,欺負吾等幷州軍無人嗎?放馬過來便是。”
“戰...”
“戰....”
“戰.....”
田豐擲地有聲,一番話引起了幷州士兵的共鳴,城樓上頓時響起一片喊戰聲。
秦家家主直接臉色紅一塊青一塊。
這田豐好不識好歹,既然如此,那就休怪他破城之日,將這糟老頭連同淩龍淵嫡系,統統斬草除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