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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鄧七哽咽說道,彷彿不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
言姝不知該多說什麼,畢竟女子未曾多交代兩句就去了。
鄧七嘆口氣,一時就那個抑制不住將骨灰護在懷中哭出來。
一個大男子還是這般年紀,就這樣肆無忌憚的哭著,把持著的門扇給他的動作弄得搖搖晃晃發出嘎吱的聲音,言姝垂目,準備離開。
“姑娘!”
她回首,正見鄧七忙的跨出門檻。這時她才發現,他是個瘸子。
一瘸一拐的走著,生怕一步沒踏穩就摔了。他眼角晶瑩閃爍,瞧來十分可憐,“姑娘求你告訴我……告訴我你在哪兒見到她的?”他面上有害怕也有小心翼翼。
言姝冥想,“在一處……很遙遠的地方,我見到的是她的屍骨,在她身上有一行紙條,便是方才我所說的。既然遇見了我便順手幫了她,將其屍骨燒成灰帶過來給你。”
其中她編了個謊,大抵意思是沒錯的。
鄧七轉首看著銀杏樹下的墓,邁著沉重的步子緩緩走過去,徒手刨開墓地,將那骨灰小心的放在哪兒。
“你終於……回來了。”他撫著墓碑,上面雕刻著——愛妻阮瑩之墓。
“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感情要好。待到既定年歲便成了親,誰知道不過成親十日她就突然消失了,從此了無蹤跡,無論我如何遍尋都沒有她的訊息。多方打聽才知道附近鄰城也有幾起類似失蹤的事件。”
他突然說起來往事,或者說一時間剋制不住終於想講心裡的話訴一訴。
原本要離開的言姝聽到他的話改變了主意。她走過去,看著那年歲已久的墓碑,上面灰塵不顯,說明這男子經常看望。
“你等了她三十年。”
“我曾想過,她是不是對我不喜了為何遲遲沒有回來。最後我還是相信她不會的。成親前夕我說我想在成親之日喝她親手釀的酒,沒想到她就花了三天三夜時間釀了數壇給我放在後院。我還記得她親手給我的繡的荷包,每一針每一線都傾盡她的心血。還有她拿手的桂花糕,三十多年沒吃了,還能記得那味道。我們曾經約定要生一對兒女,教他們採茶,品茶,泡茶。等日後他們出息了,我同她也可盡享天倫之樂。“
他這般說著,言姝卻覺得他的背影更加蒼老了。
“這衣冠冢原本就是我的假想,我希望有一日她還會回來,那時候我就將這墓毀了……”
言姝想到當日女子那般瘋狂的神情,她狠狠抓住雲弈的手也是想不放過任何一絲機會。那樣暗無天日的夜,她的魂魄恍恍惚惚待了三十年,該是多絕望。
沖破牆身那一刻,她想必是輕松的。可惜……她終究是死了。
而現在,她將骨灰帶回來,無疑給了鄧七一個答案。這個答案她不知道是不是對的。
“我想,她一直是念著你的。”
鄧七手指撫上墓碑,他嘆口氣,“也好……也好。”
言姝覺得他這二字不對勁,還沒反應的時候,鄧七就一頭撞上墓碑,血流順著他的腦袋和墓碑流落下來沁入土地。
“你……”
鄧七躺在地上望著天,這一刻他的眼睛是清明的,並且臉上浮上淺淺笑意。
“這三十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無人知道我心裡的痛楚……那年冬天我喝醉酒,夢到了她,恍恍惚惚的跑出門,不曾想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這腿從此也就毀了,我開不了茶樓了。但我沒忘記承諾……門前銀杏樹,樹下兩對酌。”
他聲音越來越小,直到他緩緩閉上眼沒了氣息。
“門前銀杏樹,樹下兩對酌。”言姝低聲低喃,側眸看著茂盛的銀杏葉,它好像感知到什麼,一夕間樹葉如狂風驟雨般全部抖落。
從此變作枯木。
言姝說不出心裡的煩悶,她為什麼要煩悶?
為什麼
……
梵樂到的時候發現長老早就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