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翻譯!”儒生惱了,幾乎是大吼著道,“什麼,他孃的,叫‘風雨如晦,雞鳴不已’?!”
“……”大漢沉默了幾秒,怏怏地道:“颳風下雨,下得真他孃的晦氣……”
“晦氣你二大爺!宋鬍子你是豬腦子嗎?!”
“姓葉的我警告你啊!說歸說,鬧歸鬧,別拿我二大爺開玩笑……”
話音未落,屋子裡又傳來一陣拳腳交加的嘈雜聲。
雞舍裡的雉雞抖得更厲害了,這兩個男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拳腳聲漸息,屋裡的二人發出一陣哲學的喘息聲,半晌才安靜下來,繼續授課。
“先不管了。你看這句。”儒生念著,一樣一字一頓,像是在教導牙牙學語的兒童:“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啥意思?”大漢和雉雞不約而同的發問道。
儒生嘆了口氣,聽起來是強忍著怒火,耐心解釋著:“得兩句連起來一起看。先看上一句,‘風雨如晦,雞鳴不已’,就是說,風雨交加,下個不停,院子裡的雞也跟著叫個不停……”
“我知道!”大漢似乎頓悟了一般,還學會搶答了:“有人偷雞!”
“啪!”
一記清脆的耳光聲,讓漢子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兒,儒生清了清嗓子,繼續開口道:“上回說到,這雨下個不停,雞叫個沒完。在這種時候,你突然走進家門兒來,怎麼能讓我不高興呢?”
大漢的聲音滿是疑惑:“這有啥好高興的?下雨天來客人,這明擺著是來蹭飯的啊!還得殺只雞款待人家,這不血虧嘛!”
一陣砸書的聲音響起,儒生罵罵咧咧地道:“姓宋的,你他孃的還要不要好好學?!教你《論語》,你說盡是些騙人的話;教你老莊,你嫌喪氣;教你《左傳》、《史記》,你說‘都過去啦!沒必要揪著不放嘛!’;現在教你《詩經》,你又處處打岔!你自己說!你要學些什麼?”
興許是被儒生的怒氣唬住了,大漢的聲音小了許多,結結巴巴地道:“不是你說,‘舊文化’救不了中國,救國之器,必為‘新文化’的麼……倒不如,你給我講講那勞什子新文化?”
漢子這一席話讓儒生陷入了沉默。過了半晌,他才緩緩開口道:“也好。我在太原的同學前些日子寫信給我,說是有叫作‘共產主義’的新玩意兒正流行。聽他言辭之間多溢美之詞,待書籍寄過來,我便帶你好好研習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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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漢子忙不迭的答應著,“那咱們等那什麼‘共產主義’的書來了,咱再繼續學習吧!今兒乏了,先就這樣!”
儒生愣了一會兒,覺得有點不對勁:“我說,你是因為不想讀書才搞出這些屁事兒來的吧?我可告訴你,讀書一道,是……”
“欸!”大漢一拍腦門兒,“說起雞鳴不已,咱今兒新逮著那雉雞怎麼沒動靜了?可別是凍死了吧?!猴兒!快去看看!”
草屋裡傳出猴子“吱吱”地叫聲,接著是一陣翻箱倒櫃的動靜。
雉雞聞言,立刻驚恐的縮成一團,不敢動彈。
在一片黑暗之中,她沉默地等待著。她聽到了茅草屋“吱呀——”的開門聲,有什麼東西在雨中的穿行聲,踩著水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嘩啦!
雞舍的籬笆門被拉開,一盞煤油燈照亮了幽暗的雞舍,突如其來的燈光險些閃瞎雉雞的眼,驚得它上竄下跳,“咕咕咕”叫個不止。
隱約間傳來漢子戲謔的聲音:“嘿!這可真是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了!”
“吱吱!”雞舍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叫聲,雖然刺耳,但似乎沒什麼惡意,反倒有些溫柔。
雉雞稍稍冷靜了一些,眼睛也慢慢適應了黑夜裡的亮光,身子雖然還在發抖,卻已經不再雞飛狗跳,縮在角落裡,看向那不速之客。
拎著煤油燈的,是一隻猴子。
“咕咕?”雉雞嚇了一跳,外強中乾的喝問著。
猴子呲著牙,明明是笑臉卻恐怖得很,拎著煤油燈,想要擠進雞舍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