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天馬席地而坐，脫下鞋子把鞋墊塞進去，重新穿上站起身來，在老太的攤位前來回走了幾步，驚奇的說道：“太合腳了，謝謝您。”
老太彎起嘴角笑了，幹燥的嘴唇裡露出缺一少二參差不齊的牙齒。
“您在這裡賣鞋墊不冷嗎？”東方天馬將銀魂石遞到老太手中。
“習慣了，穿的也多，一把老骨頭不在乎了。”
“您的兒女呢？他們不來幫您嗎？”
“我兒子死在戰場上了，兒媳婦改嫁給了別人，她哪能管我啊。”
“來這裡買鞋墊的人多嗎？”
“一天四五個吧。”
“這麼少！？那您平常都怎麼生活啊？”
“別把我老婆子和你們年輕人比，我可是從小吃苦吃慣了的。”
東方天馬用手搔了搔後腦，他想為老太做點什麼，但卻發現自己根本力不從心。
這時卻有一隊皇都兵衛隊計程車兵走了過來，帶頭的隊長不分青紅皂白，用腳踢開了老太的攤位，擺放整齊的鞋墊立刻亂作一團，只聽他氣勢洶洶地吼道：“你們這些小販要說多少次才明白？現在城中正在四處搜查叛國的亂黨，你們竟然還敢明目張膽的在街上做生意，小心把你們當成叛黨的聯絡人抓起來。”
老太垂著頭一個勁道歉，伸出顫巍巍的手把鞋墊一個個拾起，那皇都兵衛隊的隊長隨手拿起兩雙鞋墊分發給部下，“都拿兩雙，這幾天來回巡邏，不墊著點怎麼行。”
老太並不敢出言阻止，然而站在一邊的東方天馬卻看不下去了，走到那隊長面前道：“你們隨便拿鞋墊憑什麼不給錢？”
隊長偏著頭看過來，馬臉上眯縫著小眼睛，“你又是哪裡冒出來的窮小子？告訴你，這些鞋墊我們沒有全部沒收就已經是對她的仁慈了，拿兩雙鞋墊怎麼了？若沒有我們來回巡邏維持治安，哪來的這麼太平。”
老太走過來抓住東方天馬的袖子，陪笑著說道：“軍爺別和這孩子置氣，只管拿去穿，如果不夠再來我這取就是。我老太雖然年紀大了，可做兩雙鞋墊給保衛國家的軍爺穿還是沒問題的。”
隊長轉怒為喜，“還是老人家明白事理啊！那我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說完便帶著部下朝另一條街上去了。
此時天色已晚，東方天馬幫老太把東西收拾好，問道：“您為什麼要遷就他們？”
老太笑道：“傻孩子，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們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人家是有權有勢的兵，去哪裡說理啊？”
東方天馬無言以對，他只能默默地站在昏黃的路燈下，目送老太遠去的背影。雖說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但這些也只是個別存在的現象，大部分的人在面對強權時都會選擇無條件服從，甚至連自己的肉體和靈魂都拿來出賣。不是每個人都有自己這樣年輕力壯的身體，也不是每個人都有堅定不屈的信念，成熟和衰老會改變一個人，當無法反抗甚至根本就沒能力反抗的時候，或許也只能選擇逆來順受而已。
木門緩緩開啟一條縫隙，尹傲的半張臉藉著微弱的燈光出現在東方天馬眼前。
“天馬！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尹傲露出歡喜模樣，將門完全開啟。
東方天馬揹著行李緩步走進尹氏瓷器屋，雖然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光臨，但內心中卻依然對這裡充滿陌生感。
駱煙南正坐在火爐邊取暖，他身上搭著一條駝色的羊毛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東方天馬來到他身邊坐下，眼神盯著爐子裡搖搖晃晃的火苗發怔。
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駱煙南才開口說道：“怎麼？改變主意了？”
東方天馬輕輕點了點頭，“晴姨曾對我說過，如果決定要做一件事情就要把它做完為止，不可以半途而廢。雖然我的信送到了，但事情並沒有完全解決，甚至還陷入更加危機的局面。既然我有能力幫助你們，那就繼續做下去試試吧！可我不能保證一定完成任務，如果涉及到威脅我生命的情況，我會立刻退出。”
駱煙南一句話也沒有回答，他蒼老的面容被火光映照得發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