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得出來,疏兒心中有你。”梅老夫人緩緩開口,說出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小婿心中,也只有疏影一人。”賀蘭天瓊脫口接道。
梅老夫人聽此,不由一笑:“你倒是直白!”
沖著賀蘭天瓊招招手,示意他再上前一些,梅老夫人才慈睦地問道:“你既言心中只有疏影,那你可能做到,一生唯她一人?”
“當然。”賀蘭天瓊毫不猶豫地答道。
梅老夫人心裡,是信他這話的,但她仍舊沉聲追問道:“可你到底是元國的昭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的是女子想要嫁於你!即便是你父王相勸,朝臣相諫,甚至滿元國都逼著你納妾,你也仍能做到……只疏影一人嗎?”
“娘。”賀蘭天瓊沖著梅老夫人輕笑,“若我不曾娶到疏影,那我至今,大抵仍是孤身一人!縱然世間女子有千千萬,可我想要的,從來不過疏影一人。且不說我無心她人,就說疏影性子剛烈,我納妾之日,便定然是疏影離開我之時,我……又怎敢去賭?”
停頓了一下,他接著道:“至於被逼納妾,您更是不必擔憂。此番,我之所以未同疏影一道前行,就是因為朝中權力交接還剩個尾聲,我需得交接完,才能走。”
“權力交接?”梅老夫人驚訝道。
“是。”賀蘭天瓊點頭,雲淡風輕地道,“我已還權於父王,往後,我只是賀蘭天瓊,是疏影的丈夫。”
“你……”梅老夫人震驚不已。
元國攝政者的身份,他就這樣,就這樣輕而易舉,放棄了?
似是曉得梅老夫人心中的疑惑,賀蘭天瓊遂解釋道:“疏影雖不言,可我曉得,王府高門的生活,她厭倦的很。身處其中,她從不曾真正快樂,可我,卻只想疏影能過的無憂無慮。至於其他的,都不過是身外之物,不足留戀。做個閑人,挺好的!無論疏影想去哪裡,我都能陪她一道了。”
賀蘭天瓊眼中滿是寵溺的光,瞧得梅老夫人險些……又落下淚來。
這世上,有幾人能放棄滔天的權力,只為了所愛之人,能過的快樂?
梅老夫人伸手,拉過賀蘭天瓊的右手,輕輕拍了拍,道:“疏兒交給你,我可以放心了!”
與此同時,門外……
“閑筠。”
這久違的稱呼,無比熟悉的聲音,令梅疏影踱步的動作,不由一頓。
她緩慢回頭,入眼的正是……許久不見的……應飛鴻。
故人相見,心境卻早已不同。
“見過陛下。”梅疏影福身,平靜而道。
“閑筠,你,你這兩年,過的,過的好嗎?”應飛鴻僵在原地,並不敢向前,連聲音都帶了顫音。
“小女很好,不勞陛下掛心!”梅疏影不卑不亢,平靜回道。
應飛鴻眼底的悽色,似乎更重了幾分。他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任何聲音。
然而,梅疏影卻沉靜的開了口:“另外,陛下,梅閑筠兩年前就已離世,世上早無此人,您,還是莫要認錯的好!”
世上早無此人,世上早無此人……
腦子裡不斷重複這幾個字,應飛鴻不由悽然的,笑了起來。
是了!世上再無梅閑筠,而梅疏影……不再愛他應飛鴻!
當初她要他記下的話,他未敢有一日忘卻。
就如同,心頭上住著一隻食心蟲,它晝夜不停地嘶鳴著,噬咬著,不肯有一刻……放過他!
可縱然如此,一聽說靖西侯府上來了個掩面的美麗女子,他就依然,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巴巴的……巴巴的跑了來。
來,是為了做些什麼呢?
他其實,也不是很清楚!
也許,也許只是……只是想瞧瞧,她過的……過的到底好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