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功夫,那本也是為了能更好地替哥哥分憂而偷練的。
但到頭來……她都將之用到了陷害梅疏影上。
跪在小佛堂中,梅疏瑤看著那火盆裡,她親手抄的經書一點點燒盡。心頭的罪惡感,卻未有絲毫消減。
這些日子來,她只要一閉眼,腦中就控制不住的湧出梅疏影那日的表情、話語。
他就那般靜靜的坐在床上,用一種溫和的聲音同她說:“瑤瑤,我從前總怕你在宮中會吃虧,往後倒是不必再擔憂了。這個皇後娘娘,你做的真好!”
他從容地將她脫下的衣服穿回身上,淡淡道:“放心,我總是會如你所願的。”
他沒問一句,她扮做他的模樣做了什麼,就敢言如她所願。
應飛鴻怒氣沖沖來問罪時,他如她之前所預料的那般,默不解釋,將所有罪名攬下。
應飛鴻黑著臉離開後,她跑進寢殿,瞧見的是……他跌坐在地,神情哀慟。
那一瞬,梅疏瑤突然明白,她堅強剛毅的哥哥其實也很脆弱。可她,卻生生在他心上插了一刀。
“皇後娘娘,欠您的,臣已還了。往後,望您好自珍重。”
她走到梅疏影身邊,想將他扶起,卻聽見他冷漠開了口。
從小到大,梅疏影從未如此冷漠的對待過梅疏瑤。那一刻,梅疏瑤幾乎要上不來氣。
她後悔了,從他沖她招手,對她言“過來,先把衣服換回來”的那一刻,她就後悔了。
可事情她已做下,迴天無力。
應飛鴻來質問時,梅疏瑤是掙紮的,她想過坦白事實,可終究缺乏勇氣。
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梅疏影替她擔下了罪名。而她,也應付出該付的代價。
“從此之後,兄妹情斷,他不會再管她。”
梅疏瑤以為,這是她要付出的代價。
然而梅疏影卻突然伸出手,為她攏好了那縷散開的頭發,他沖她輕笑:“我不再欠你,你也不欠我。要努力過的很好,我的妹妹,該值的世上最好的一切。”
梅疏瑤眸中瑩瑩,水珠將梅疏影眼底的疼惜放大。
在她做過那樣的事情後,他瞧著她的目光竟依舊疼惜。
她聽見他道:“瑤瑤,記住,千萬不要失去自己的本心。”
梅疏瑤眼中的水霧終於不受控制地滑落。
梅疏影皺了皺眉,緩緩掏出手帕。
他嘆了口氣,用一種無奈的語氣道:“好了,我沒有怪你。我已經出局了,你若仍喜歡他,就好好把握。”
說完這話,他轉身離去,徒留她一人在原地百味雜陳。
梅疏影如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仍舊一如既往護著她。哪怕她往他心上捅了刀,他卻還把她當做最親的妹妹。
梅疏瑤其實情願梅疏影恨她,那樣,她至少不必如此愧疚。
午夜夢回,梅疏影溫和的臉同向慕蓮那懇求的面容交替出現,讓梅疏瑤難以安枕。
“咚、咚、咚。”
梅疏瑤恭恭敬敬連叩三個頭,她直身,雙手合十,虔誠凝望著案桌上的佛像。
罪孽已生,她虔誠抄經、拜佛,只為能消贖一二罪過。
她在為那因她而未能出世的孩子超度,也在為梅疏影祈福。
淑妃那裡,她也親自頒了懿旨,讓那些宮人好生照顧。
她懷著恨意,怨意,報複的心態,謀劃了這件事,實施了這件事。然大獲成功,卻無絲毫喜悅,只餘滿腹懊悔、愧疚!
應飛鴻對她依舊溫柔體貼,可同床共枕,她不知該如何走近他的心,也不知該如何同他剖白自己的心。
同床異夢,大抵也不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