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這可就冤枉我了。”熟知應飛鴻不至於真為此生氣,趙熙也並不害怕,他腿一彎,裝模作樣的去下跪。
應飛鴻冷眼瞧著,不為所動:“冤枉?閑筠你來說說,朕可曾冤枉他了?”
“這……”梅疏影面露難色,雖知道應飛鴻是玩笑話,但他一時還是不曉得要如何開口。
曉得梅疏影不善開玩笑,應飛鴻也不想為難他,忙沖著趙熙道:“慶陽伯根本就不願讓你上戰場,就算是朕,也不能強迫吧!你還是趁早打消了那念頭。至於禦林軍,你若是想去,朕記得右郎將一職尚空著,從五品的職位,以你的出身,若直接坐這位置,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
“陛下,您讓我想想。”趙熙點頭道。
他從小就夢想有朝一日,可以上戰場殺敵,建功立業。認識了梅閑筠後,這一想法就更強烈了。可他爹卻一心阻攔,他為了同他爹慪氣,索性什麼也不做,至今都尚未有差事在身,但也絲毫沒能讓他爹鬆口。
見他有所松動,梅疏影勸道:“趙熙,殺敵建功,不是非得去戰場。禦林軍擔負著保護陛下與皇城的重任,責任一樣重大,你好好想想。”
“我……”緊攥住雙手,趙熙跪直,抱拳,“我願意去禦林軍。”
他又緊接著言道:“謝陛下厚愛,我,小臣去後,自不負陛下隆恩。”
應飛鴻擺手示意趙熙起來,他輕笑:“你能想明白就好。年後就去禦林軍報道吧!”
“是,小臣趙熙遵旨。”趙熙起身,再度彎腰。
梅疏影在一旁淺笑,趙熙有才,不該因為與慶陽伯慪氣,而總同京中那些紈絝子弟一同混日子,白白埋沒了自己;趙熙忠於應飛鴻,禦林軍又是應飛鴻近衛,趙熙若在禦林軍中,他多少可以放心點。
“沒別的事,就回去吧!朕還有些事想單獨同閑筠說。”該說的說完,應飛鴻不耐煩的瞥趙熙一眼,直接開口驅逐。
趙熙委屈的嚥了咽口水,焉焉地:“是,小臣告退。”
他邊往外走,邊還沖著梅疏影眨眼,示意梅疏影自己注意點。
“這小子,胳膊肘完全拐到外邊去了。”瞥見的應飛鴻,故作吃味的道。
“額”梅疏影錯愕,然後小聲問道,“陛下適才不是說有事要單獨和臣說?”
這次輪到應飛鴻靜默,他是有話想要單獨同梅疏影說。可是那話,他卻著實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口。
若是不說,這話總是盤在他心頭,可若是說了,他不知梅疏影會如何看待他,當真是有些糾結。
“陛下可是有什麼難事?直說無妨,臣定當竭盡全力,為陛下分憂。”梅疏影體貼的開口。
“禮部尚書私下裡詢問朕,參選秀女要求在十八歲以下,但你們梅府只有梅疏瑤一女,可她已是十九之齡,是否要破格讓她參選。”沉了沉,應飛鴻敘述道。
梅疏影聽完,滿臉驚愕,他瞧著應飛鴻,只覺喉中堵得慌。
“師兄,我還未曾給禮部尚書答複,我想問問你,你是,是什麼意思,可,可會讓疏遙參加選秀?”換了稱呼,應飛鴻難得有些心虛,一句話問的磕磕巴巴。
“不,不可能。”梅疏影猛地站起身,袖子掃到桌上的茶杯,茶杯摔到地上,發出“啪”的聲音,茶水四濺,破摔的瓷片在地上骨碌碌的轉。
深吸一口氣,逼著自己舒緩下來,梅疏影雖依舊臉色通紅,但到底是恢複了理智,他掀開衣擺,也不避地上的水漬,一把跪下:“陛下,臣妹並不適合宮廷,求您,求您不要讓她參選。”
短短兩句話,卻似耗費了他全部的體力,數九寒天,他背上浸濕一片,只餘脊背,依舊筆直。
梅疏影跪的動作弄的應飛鴻膽戰心驚,他站起身,疾走過去,強硬的扶起梅疏影,視線在梅疏影腿上仔仔細細看過,確認並無瓷片,又低頭瞧瞧腳下這一塊的確只有水漬,瓷片都滾在了他處,心才放了下來。
“哈哈,師兄,我不過是玩笑罷了!你怎麼就當了真?”他大笑,笑著笑著直接捧住了肚子,“師兄的妹妹,我又怎會……禮部尚書那裡我早便讓他依例而行了,剛才,不過是同你玩笑而已!”
梅疏影臉色似格外蒼白,他艱難的擠出笑來:“這樣的玩笑,陛下還是不要隨便開的好。”
應飛鴻袖下的手緊握,什麼禮部尚書詢問,本不過就是他隨口扯出的藉口!
問題,這問題只是他突然産生的念頭,困在心中,迫切想要一問。
而梅疏影的答案,他說不清是令他心裡鬆了口氣,還是令他沉重了些。
但他想,這些並不是那麼重要!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