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龐永遠都是雪白透晰,再配上朱唇皓齒,外加柳葉眉,更有一雙丹鳳眼,眼波流轉間光華顯盡。就似昆侖美玉,散發著淡淡華彩;如空谷盛放的蘭花,引人想曲徑探幽;又仿若十五滿月,盛晃人眼!
暴殄天物啊!這麼一張臉,卻偏偏不是長在她這個地地道道的女人身上!
唉!
長長嘆了口氣,曾寒碧只恨自己當初沒能學學該如何換臉。不然,就可以趁夜深人靜,將這人迷暈,將他這張盛如滿月的臉換到自己身上!不過……憶起京城裡,那有著同樣面龐的梅疏瑤。她點心也吃不下去了,悲憤的仰頭望天。
被她直勾勾的盯了半天的梅疏影,瞥見她此番模樣,生怕她再做什麼妖,遂按下心頭的怒氣,淡淡開口,問道:“你這又是怎麼了?”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曾寒碧立馬放下了高仰的頭,幽幽的瞥了他一眼。整個人瞬間如上了發條,她雙手悲憤的拍地,哭嚎:“老天爺啊!你不公啊!同樣都是女人,你把她們倆生的……又把我生的……”
頭更疼了些,梅疏影兩隻手齊齊按向額頭。
母親來信讓他在邊疆“娶”了曾寒碧,以絕了京城裡那些對他虎視眈眈的小姐們的心思。而且,此舉亦是保住他身上“秘密”的最佳選擇。
他雖然心有顧慮,不願意“成親”。但既然選了這條路,那該擔的責任他就一定會擔起,梅家的責任前,他的私情又算得了什麼。
罷了,他就算是不“娶親”,這輩子和那人又哪裡來的可能?
可是……
他嫌棄的瞅了瞅這像是有瘋人病的“青梅竹馬”。“娶”了她,固然既能解決問題,又不用擔心秘密洩露。但這樣的人“娶”回家,真的不會弄得家宅不寧嗎?
“閑筠,我和你說啊!”無人欣賞的表演實在沒勁,曾寒碧收了那還沒能擠出來的淚,三步化作兩步,往梅疏影身邊湊了湊,忒不在意形象的一蹲。
“傳說那元國的攝政王世子有一雙罕見的琥珀眼,那眼可是有魔力的,能夠勾魂攝魄,凡是看見過他眼的女子都會對他情根深種,無法自拔。”曾寒碧手舞足蹈,邊說邊唏噓。
她眼中精光直冒,讓人忍不住懷疑,她是不是想把這小王爺劫回來,做個壓寨夫婿!
梅疏影倒了杯涼茶,嫌棄的遞到她臉前。
“我還真渴了!”曾寒碧隨手接過,也不在乎茶是涼的,一飲而盡,颯爽的照著梅疏影端放著的腿拍上一掌,“閑筠,我這可不是在危言聳聽,你明日可千萬別看他的眼睛。”
“要將他留給你看嘛!我懂!”梅疏影學著她不正經的語調,難得打趣了這麼一句。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她的聒噪,獨自陷入了深思。
他今年剛過十九,本還不到加冠取字的年紀。只是八歲那年,父親在戰場深受重傷,臨終之時提前為他取了這字——“閑筠”。父親望他能做筆直不屈的竹,也愧疚給他帶上的枷鎖,盼有一日他能夠解脫,做回閑散之人。
後來,母親以梅家遺孀的身份,親自叩鏡山山門,讓他拜入了聞名天下的淨慈大師門下。
五年學藝,出師歸家,他接過西北八郡大權,承繼父祖遺志,擔起梅家保衛家國的重任。十四歲便帥梅家軍四處徵戰,成為大越最年輕的一品軍侯。
這一路行來,所用皆是“梅閑筠”之名。大抵唯有如此,他才可以騙自己,“梅閑筠”和“梅疏影”本就是兩個人,兩個截然不同的人。
“閑筠,明日和那世子簽完盟約,咱們是不是就可以回朝了?”邊上的曾寒碧突然這麼一問,打斷了梅疏影的深思。
他輕輕點頭:“是啊!這一戰終於結束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