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不得……恨不得立刻死了的好……太折磨了!
蘭息見陸鳴在他身下偏過頭去,往日那冰封的臉上悄悄的染上一點緋紅,如墨般漆黑的雙眸間似是有流水滑過,像極了初見陸鳴那時,他那雙受驚無措的鹿眼。於是,陸鳴眼中流轉的水波就那樣幾經周轉在他的心頭蕩漾開來。
他頓時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幹,小巧的靈舌輕輕在唇周舔了一圈,沉聲道:“可是我壓著你了?”
陸鳴不敢再看蘭息,只是默不作聲的搖了搖頭。
紫衣女子的聲息終於徹底消失,蘭息如臨大赦般就著陸鳴抓著他的手帶著他從樑上躍下。
甫一落地,二人同時飛快的鬆了抓著對方的手。
蘭息微一沉吟:“方才那兩個女子應該是給書臣送飯的,我們跟上。”
陸鳴點了點頭,強壓住暴跳的心髒,緊緊跟上蘭息的腳步。
二人斂去聲息遠遠的跟在那兩個紫衣女子身後,他們走的這條石道並非是一直往前,而是迂迴向下,繼續前行平緩的石道竟變成了一階階石梯。而石梯兩邊建著一根根碩大的燈柱,剛好便於陸鳴和蘭息藏匿。
如此看來,書臣應該是被關在地牢之類的地方。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女子在一座石門前停下。
石門前一左一右站了兩個身著玄色鎧甲,手握長戟的男人。提著食盒的紫衣女子從袖中掏出一塊木牌,左側的男人看了一眼便把門開啟了。
陸鳴和蘭息隱在遠處的巨大燈柱後,眼見著女子從石門裡進去。他們默不作聲的等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女子才從裡面出來。方才還滿滿的食盒已經輕飄飄的被她提溜在腕上,女子笑臉盈盈的對門前的守衛說:“辦成了。”
然後搖著信步,踏著銀鈴,輕快的離開了。
女子離開後,蘭息從陰影中現了身,壓低了聲音附在陸鳴耳邊說:“此處明面上只有兩個守衛,但若是打起來鬧出了動靜,引來旁人就糟了。眼下我們對這裡的地形尚不熟悉,不可打草驚蛇。只上去點xue拿鑰匙。”
陸鳴與蘭息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隨後,二人身形微動,腳下風雲變幻,在這幽暗的石洞中猶如鬼魅。守在門口的兩個男人甚至都沒看清來人,便被點了xue道,立時定在那裡,不得動彈。
蘭息說:“半個時辰的力道。”
陸鳴的手一頓,從左邊那個守衛的玄色鎧甲中掏出一串鑰匙:“我這個……兩個時辰……”
鑰匙落入鎖孔,“咔噠”——石門應聲而開。
剛被逼著吃完一頓美餐的書臣正自暴自棄的躺在一張滿是紅紗帳的大床上,他手腳被繩索拴著,聽到開門的動靜他連頭都沒抬,鯉魚打挺式地翻了個身,冷聲道:“滾出去!”
石門輕輕合上,兩道極輕的腳步聲緩緩行至床前。
“滾!我就是死也不會再吃一口!我就是死也絕不讓你們如願!我絕不做危害世間的邪祟!”
有什麼東西戳了他一下——
書臣漲紅了臉,一屁股從床上坐起來,對來人大喝道:“我讓你們——”在看清面前的人後,書臣那即將破口而出的“滾”字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裡。
他聲淚俱下,一向穩重端莊的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看著陸鳴和蘭息:“蘭息大哥!陸大哥!他們要吃了我!”
蘭息眉尖一挑,手中長劍出鞘,幽暗的石屋裡銀光一閃,束縛住書臣手腳的繩子頓時斷成幾節。
剛掙脫束縛的書臣一下沖過來攔腰抱住蘭息:“蘭息大哥,我就知道你們會來救我!”
蘭息一個不妨,被書臣抱了個滿懷。他揪著書臣的衣領,把他從自己身上拽下去,那看著書臣的表情,與花無道看浮生時如出一轍——嫌棄。
陸鳴道:“別浪費時間,書臣,我問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書臣抹了一把眼淚:“陸大哥,我也不知道這是哪。我從山洞裡突然掉到這個地方,然後就被他們抓起來了。除了那幾個給我送飯的女人,我就只見過一個男人,他年紀和我們掌門差不多大,但我聽那些女子都喊他做‘長老’。就是那個長老,他說我練過內功心法,身負修為,精血比那些山民滋補的多,然後他們就把我關在這裡,說等到十五就把我獻給什麼‘尊主’。”
書臣一席話裡,陸鳴提煉到兩個關鍵資訊。第一,在這個石窟做的宮殿裡,有一個尊主,很可能就是這些人的頭頭,他正在練陰煞邪功。第二,和他們的猜測一樣,不虛山上的山民的確已經失蹤,而且是被這些人抓來的。至於那個長老,應該是尊主的左右手。
“那些山民呢?你見到了嗎?”
書臣搖了搖頭:“他們抓了我之後就直接把我丟在這兒了,沒去過別處。”
蘭息道:“看來他們是把書臣和山民分開關押了。不管怎麼樣,我們先離開這裡和師兄彙合再說。”
“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