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神色未動,眼睛一瞬也沒從那兩人身上移開,卻伸出一隻手貼在浮生的後背上。泛著寒意的內力從身後傳來,浮生渾身止不住的一抖,一個冷顫過後,那耳朵上的不適竟緩和了不少。
然後,他聽見陸鳴說:“快了。”
吟霜一道劍意揮下,滿園的雪梅枯枝忽的騰空而起。方才還為這一室殘梅黯然神傷的花無道彷彿換了一個人,毫不留情的一掌將枯枝往蘭息身上打去。
蘭息原地一個旋身,浮動的袍袖四散著將襲來的枯枝捲走,枯枝落地,竟深深地陷入泥土之中。
長劍舉到身側,掌間內力凝聚,蘭息兩只修長的手指從劍身上撫過,長劍登時銀光大盛,恢弘逼人的劍氣肆無忌憚的指向花無道。
花無道嘴角勾起,眼神邪魅。握著吟霜劍柄的手微一用力,滔天的寒霜將吟霜裹入其中,方才還是一柄削鐵如泥的銀劍,眼下已經變成一把冰刃。
他毫不猶豫的飛身迎上蘭息,長劍與冰刃相接,淩冽如罡的劍氣瞬間將盈在吟霜上的寒冰擊碎。如刀般的冰渣四散,瞬間從二人身前飛向小築的各個角落。
而後,小築像是被人從內部撕裂一般,碎冰劃過的地方一點點的透著紅光。
蘭息和花無道收回劍意,一個縱身躍至陸鳴和浮生身邊。
不消片刻,眼前的青天白日、梅苑小築便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泛著紅光的幽暗宮殿。
浮生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變故,剛想開口詢問,便被花無道一把捂住嘴巴,側身隱入身旁的石柱後。
蘭息和陸鳴也不約而同的斂了周身氣息,置身於角落的陰影之中。
他們剛剛躲藏好,便見到幾個穿著紫色衣衫,臉帶黑色薄紗的女子,提著火紅的燈籠從他們身邊經過。
幾個女子身形曼妙,紫色的長衫緊緊貼在身上,步履一動,黑紗搖擺,仔細聽還能聽到細碎的鈴聲。定睛一看,那些女子竟未著鞋襪,纖細的腳腕上拴著一圈細小的銀鈴,那鈴聲便是從她們的足上傳來的。
正道中,尤其像昆侖派和羅生門這樣主修刀劍的門派,鮮少會有女弟子。浮生長這麼大,還從未見過這許多身姿綽約,顰蹙動人的女子,不禁心跳漏了一拍,臉上也浮出一抹紅暈,面帶羞赧的轉過頭不敢再看。
花無道捂著浮生的嘴將他箍在臂中,當下便感覺到了浮生的異動,他有些嫌棄的瞥了一眼浮生,忍不住給了他一個暴力的“腦瓜崩”。
浮生被花無道打的劇痛,卻被他捂著嘴動彈不得,只好淚眼婆娑的看著花無道,然後收獲了他一個寫滿了“臭小子,真沒出息!”的眼神。
那邊蘭息和陸鳴倒是沒有任何不妥。待幾個女子走過,四個人從陰影中現身。
甫一脫離花無道的鉗制,浮生就揉著腦袋壓低了聲音說:“這是怎麼回事啊,我們不是在霍家小築嗎?這是哪?”
蘭息道:“這是何處尚且未知,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還在不虛山,也許這就是練邪功之人的老巢。”
“不虛山?怎麼又回不虛山了?”
花無道搖了搖頭:“我們一直都在不虛山,沒有出去過。”
浮生又懵了:“哈?那剛剛那是什麼?”
蘭息道:“那是幻象,從蛇陣出來之後的另一個陣法。”
“……所以你們才打架?是藉著打架的名義破陣?難怪陸大哥那麼淡定!你們怎麼看出來是幻象的?我瞅著很逼真啊!”
花無道又上前給了浮生一下:“你看什麼不像真的!臭小子!”
浮生:“……”
“是灰塵。”陸鳴沉聲道:“梅香小築的確很逼真,長廊、池水、梅園,每一樣都像是直接從霍家搬過來的一樣,但有一樣——一個十二年無人踏足的地方,廊下、院中雖然荒蕪卻沒有一點灰塵。”
“好吧……所以蘭息大哥和花大哥是在演戲嗎?”
恐怕是藉著演戲的名頭打架吧……
“先別說那麼多了。”蘭息轉身對花無道說:“我們四個人一起行動太礙眼了,師兄你帶著浮生,我們分頭走,找到書臣和那些山民就在此處彙合。”
花無道滿臉黑線的揪著浮生的領子,一手指著浮生的臉說:“為什麼一直都是我帶著浮生,不是你?”
蘭息抽出還被花無道別在腰上的吟霜,隨手遞給了旁邊的陸鳴,清秀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笑意:“要不你讓陸鳴自己選啊,他要是願意同你一道,我倒也沒什麼所謂。”
陸鳴從蘭息手裡接過吟霜,見幾個人都盯著自己,略微有些尷尬,他輕咳了一聲,對蘭息說:“那個……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花花最後的倔強:陸鳴我要和你一起走!
鹿鹿: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