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望已久的史氏都沒有想到賈赦居然爆了這麼生猛的料,她倒抽一口氣,彷彿重新認識了她眼中的這老實人木頭人兒媳婦。
雖然心裡對王氏厭惡至極,但史氏知道絕對不能讓賈政休妻。
先不說看在珠兒、寶玉和元春的份上,單說他們這樣的人家從來都不會有休妻一事,大不了就關進佛堂而已。再說,如果真的讓政兒休妻,他們賈家就真的與王家只有不死不休這一條路可走而已。
「好了!」無論如何,史氏今天總要保住王氏。
她假裝責怪的道:「老大別要聽風就是雨,外間的傳聞總是不可信的。須知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沒有證據就別亂說話!平白讓老二和老二媳婦起了齟齬!子騰啊!老身這大兒子性格沖動,除卻老三的說話他有幾分聽得入耳外,老身也是經常勸他不住的。有何不妥之處,還請你多多見諒了。」
王氏鬆了一口氣,老太太這是還認她這個兒媳婦。
賈政皺眉,老太太的說話或多或少也有道理,難保當中不會有誤會。他雖然腦裡是這樣想,但心裡已經對王氏起了隔閡。
賈赦一聽,心裡不服氣,只以為老太太又在偏袒二房。
正想反駁的時候,小張氏卻是悄悄地拉著他。
賈赦不解地看向自家夫人。
小張氏向他搖搖頭,示意不要多言。
賈赦雖然不甚明瞭,但自家夫人總不會害自己的,都就忍住不說話了。
史氏欣慰地看著這一幕,老大幸運,能夠娶到老大家的這個聰明能幹的媳婦。她厭惡地瞧了一臉僥幸的王氏,與先婆婆相比,自己看人的目光終究是差了一層
史氏這番話,大概就只有賈赦、賈政和王氏三人聽不出個中深意,王子騰和小張氏兩個腦子一轉就立即意會到史氏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要賈赦收好王氏放印子錢、包攬訴訟的證據,用以拿捏王子騰,看王子騰能付出什麼好處,否則的話,就別怪賈赦「沖動」,把王家女的惡行公佈出來。
面對史氏這磨刀霍霍向肥羊,王子騰能說什麼?他什麼都不能說,還得感謝史氏的「明事理」。
他強笑贊道:「還是老太太睿智,流言止於智者,坊間傳聞絕不可信。」
「賈王兩家同為四大家族,世代交好,又是姻親,向來同聲同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恩侯和存周莫要聽信流言,被外人離間我們之間的關系,使得親者痛,仇者快!」
「小侄還有些公務要辦,過兩天再來府上聽老太太寶訓。」王子騰實在坐不住了,起身就以史氏剛才體貼替他想好的公務繁重為藉口告辭。
史氏也不為難他,制止想要繼續挑事的賈赦,大方讓王氏送他離開。
總要留點時間讓人家想想該如何大出血的。
最主要的是,王子騰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說話都可以不聽,但他那一句四大家族世代交好還是讓史氏決定暫且放他一馬。賈、史、王、薛四家連絡有親,共同進退,扶持遮飾,俱有照應數十年。
雖然如今王家不一定能夠給賈家幫上什麼忙,但經歷過四大家族最輝煌時期的史氏,深知道四大家族的能量一但一同爆發出來是有多麼的強大。如非必要,否則她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棄這些老姻親的。
且不說,史氏把王子騰的來意告訴賈赦後,賈赦是如何的暴跳如雷,逮住賈政發洩似的罵個不停,險些還要動上了手;也不說,王子騰痛罵王氏一頓後,如何焦頭爛額的為王氏拾手尾。
雁門郡
一個臉白無須,戴圓帽,著皂靴,穿褐衫的人影冷著一張臉孔,好像誰欠他幾百兩似的,步伐急促又不失鎮定的穿過一隊又一隊的巡邏士兵,直往後營走去。
面對巡邏士兵上下打量的目光,他一概不理,顯得很是高傲。
而士兵們也見怪不怪的繼續巡視大營。
要是哪一天東廠的番子會笑盈盈地向他們問好,他們才覺得奇怪呢!
「錢掌班!」後營裡一個較偏僻的地方,只見一個正在煎藥的番子看到來人,連忙放下手中的蒲扇,站起身恭敬的道。
錢掌班愛理不理的頜首,高傲的道:「元帥的藥怎生這麼晚還未煎好?廠公和元帥都在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