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太子臉色大變,喝斥道:「賈斂!你這是要弒君不成!?」
賈斂輕笑道:「太子言重了,末將只知道要忠君。只是…末將的這個君,是君王的君,而不是……」儲君的君。
太子臉色鐵青,卻說不出話來,全因有一柄泛著寒氣的冰冷長.槍直抵在他明黃色的衣襟前。
「你敢!?」
「太子覺得賈斂是敢還是不敢?」作為臣子自然是不敢犯上,但作為賈斂,他當初敢在太子和十皇子面前生生把他們的小舅子、表兄弟打殘了,現在也許不敢直接把太子懟上天,但小小的「輕傷」讓太子能長留在東宮裡「閉門思過」,賈斂也不是做不出的。
太子狠狠地瞪著賈斂,賈斂毫不退讓地回視。
良久,「好!你賈靜涯好得很!」太子咬牙切齒的道。
「賈斂謝過太子誇獎。」賈斂面不改色,彷彿太子真的是誠心贊賞他似的。
「你等還不快快上前,護送太子殿下回東宮?若是出了什麼差錯,小心你們的項上人頭!」賈斂越過太子,很快就進入了禁軍副統領這角色,直接向禁軍下令。
「諾!」禁軍除卻部分乃功臣子弟外,全部都是由精心挑選過的良家子所組成的,個個都是周文帝的死忠,對太子恭敬之心是有的,但相比皇上的命令在顯得不值一提了。剛才是怕傷及儲君,現在有賈斂的「示範」,一隊禁軍上前,板著臉恭敬地「請」太子回東宮。
「哼!」太子見到這個陣勢,只得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眼見連太子也被這樣「請」回東宮,晉王、齊王、楚王和寧王這四位同樣接到聖旨的皇子也只能識時務者為俊傑,各自風度翩翩地離開。當然,他們臨離開前各自對留下來侍疾的四位兄弟分別對了個眼神。
一場風暴看起來暫時被壓止著了,但是很多明眼人也知道這僅僅是暫時而已,一場蘊釀中的巨大風暴馬上就要來臨了。
接下來一連七日,周文帝都稱病,不曾上朝,只有四位王爺輪流在養心殿侍疾。據可靠訊息報稱,周文帝是因太子等人洩題、賣題一事氣憤填胸、急怒攻心,當場吐血暈厥。禦醫診脈後扯了一大篇醫書所言,總結就是周文帝多年勤政用功,身子本來就已經虛弱,加上年紀又大了,這次因著一口精血吐出,生機盡滅,眼下奄奄一息,僅憑宮中的各種秘藥茍延殘喘。
尤時泰焦急的道:「殿下,我等萬萬不能再等下去了!」
「若是皇上醒來,怕是要另立新君的了!!」他此刻心裡頭一陣發苦,他是太子的親孃舅,早已經把身家、性命都寄託在太子身上了。要是太子還不行動,怕是到時候一旦有了什麼意外,他尤氏一族數百口人也活不下去。
「孤……」太子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就是抱著一個幼稚的期望,也許父皇還未醒轉過來,來得及下旨就駕崩呢!
尤時泰對依偎在太子身邊的一名內侍打了個眼色。
「殿下仁厚,只是怕那幾位王爺都已經各有心思。等到他們動手,恐怕一上來就是雷霆萬鈞,殿下到時候根本就不會再有反抗的機會,把皇位拱手讓人不止,還白白枉送了性命。稱心賤命一條,無論殿下的決定如何,稱心也自當與殿下共同進退。」稱心一副情心意重的樣子。
聽到這裡,太子已經有點意動,但仍然是下不到決定。
「殿下,當年唐太宗李世民弒兄殺弟才得了皇位,如今又有誰人會說他半點不是?世人只會盛贊他的文治武功,開拓貞觀盛世啊!如今皇上病重,身邊有奸人在側,正是殿下清君側,正朝綱的時候啊!」尤時泰苦口婆心的道,又對稱心打了個眼色。
稱心抽抽泣泣的道:「如今千鈞臨頭,繫於一發。稱心只求殿下一事,若是事不可為,稱心但求殿下親手賜死稱心,莫要使稱心招人欺侮。」以稱心比女子還要嬌美七分的容貌,縱然是個內侍,但相信也會有人喜歡的。
太子看著稱心梨花帶雨的神態,強咬牙關,逼出幾個字:「罷了,就是千古罵名,孤也認了。」說得好像他一定會成功似的。
尤時泰大喜,立即與太子商討個中細節起來。
只是商議得熱火朝天的兩人,並不察覺到一直小鳥依人似依偎在太子身側的美貌內侍,向身後一名相貌平平的宮人輕輕點頭,打了一個暗號。
這一早,三名宮人從東宮裡以不同理由領了對牌出宮,左甩右轉之下各自到達了東廠、晉王府和楚王府。
「呵呵!太子這是急了,不過急也有急的好。太子調兵,誰知道他是效法唐太宗,還是想要弒君!」晉王一接到訊息就把景泰和弟弟景王秘密接進晉王府裡。
晉王詢問道:「六弟,父皇的病情倒底如何?」
「我是親眼看見父皇病重的樣子,骨瘦如柴,病入膏肓,這絕對千真萬確的事情。」景王肯定的回道。
景泰沉吟了一下,老謀深算地說:「既然太子想要弒君殺弟,我們就推他一推。派人把訊息傳到齊王、秦王和楚王的府上,等他們也出兵後,我們再黃雀在後把他們一網打盡。」
這一天,看似如往日般繁華的京城,暗潮洶湧、暗藏殺機。
只有那個身處東廠,手握大權正調動著京師地帶所有番子的柔美廠督在燈火下的端著茶盞優雅地飲著。
在權力的遊戲之中,你不當贏家,就只有死路一條,沒有中間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