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假意輕斥:「小九小十你們倆這是什麼話?縱然四哥平易近人,你們也不能老四老四的稱呼他。要是慧妃娘娘和淑妃娘娘知道了,看她們不罰你們抄禮記十次。」轉頭就對著李天琰笑得一臉溫和,「四哥,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九、小十計較了。」
李天琰被李天瑾這樣一堵,他還能說什麼,只能冷哼一聲。
李天瑾見得自己成功把最冷麵無情的四哥堵回去,也不沾沾自喜,臉上仍然一派賢良的模樣,但心裡卻在暗暗擔憂:「就小九這性子,就算能把太子扯下來,又如何能把他頂上去呢?」李天瑛也算了,反正對他也沒多大的期望,但李天琅這個九皇子黨的核心,竟然連帝王術中最基本的喜怒不形於色也不合格,難怪李天瑾會有此憂慮。
「都給孤閉嘴!」太子從來的路上,已經知道賈斂會殺上公孫府的起因了,但也沒有當什麼一回事。
「老四!現在事實就是賈家子窮兇極惡,竟在討寇將軍為國徵戰,戰死沙場,屍骨未寒之際,橫行霸道,進府殺人,欺負孤兒寡母,踐踏周律,罪不容誅!」在太子的看法中,就算是公孫續親自撞死了賈赦又如何?公孫續是他堂堂太子、一國儲君的小舅子,雖比不得那些名門望族,但也算得上是新貴外戚了。他的姐姐,是當今太子的側妃、日後的貴妃,說不定還會有更大的造化。一個白身,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死了就死了,更不好說根本沒死成。
何況公孫續又何罪之有?不過是說了兩句話,賈斂雖有些聖寵,立下了一些戰功,又算得什麼?能比得上他這個太子殿下嗎?
但這個賈斂居然敢不把他放在眼內,把事情鬧大!
除了在周文帝面前,哪怕連那些狼子野心的兄弟明面上也得敬自己三分,一向順風順水的太子怎能捺得著賈斂明目張膽的打臉,
面對氣勢如此足的太子,李天琰遲疑了。
只要周文帝一天未下詔廢去太子的儲君之位,太子終究是太子。在名份上,太子是君,他是臣;在權力上,太子有一眾太子.黨的擁護,他就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小官支援。而且,在周文帝跟前,太子的聖眷比他強多了。應該說,只要有太子在,諸皇子在周文帝面前也活像是後父養似的。太子要處置自己,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
他不動聲色地瞧了馮子芝一眼後,見馮子芝沒有任何表示,眸色微沉。
幫賈斂,馮子芝、王翊、榮國府、寧國府不一定會感激而投靠自己。相反,太子一定會因此記恨上自己,不住地打壓自己。
在心裡計較一輪得失後,李天琰微微抿嘴,後退了一步,算是妥協了。
馮子芝臉上不顯,心下卻是思量頗多。
太子滿意地看著李天琰的妥協,就厲聲喝道:「賈斂!你好大的狗膽子!你怎敢在討寇將軍府中大開殺戒?難道是圖謀叛逆、想要造反?」
「太子殿下……」賈斂把這四個字說得很慢,「別以為你是太子,某就會怕你。你最好打聽清楚事情緣由,不要動輒謀逆,開口閉口就誣人造反。」
他一把掀起溫盛吉和公孫續的頭發,「我今天為何在此,你問問這倆龜兒子就知道了。禍不及家人,他們,越界了。」
「這龜兒子兵法不及某,治下不及某,武功不及某,暗算某不成,毀了容顏,被逐出藍田大營,卻恨上了某。派家僕在鬧市中縱馬撞向我家哥哥,致使我家哥哥重傷臥床,生死未蔔。」
「這龜兒子不分好歹,心胸狹窄,行事歹毒。他老子顛倒黑白,誣蔑於某,被皇爺賜死,卻偏偏記恨於某。竟然搬弄事非,挑釁溫盛吉害我家哥哥,自己卻坐收漁人之利,其心之毒可見一班。」
賈斂說這話時特意用上了內力,使聲音得以傳播擴散開去。
雖然太子等人來的時候有侍衛清路,但也並不能阻擋府外各百姓的聚集。而公孫府座立城西的邊兒上,旁邊盡是各百官重臣、皇親勳貴,小小侍衛又哪敢去阻攔學士家的公子、國公家的小公爺、大將軍家的少爺、皇親的子侄呢?
「嘖嘖嘖,小爺我就知道溫家那醜鬼武功三腳貓得很,想不到人品都這麼低劣!都不知道長興侯是怎樣教子的!」某圍觀的小國公爺不屑的道,他父親是一品國公可不怕溫家。
「早就從家父處知道溫家子的卑劣,只不過是想不到公孫續這廝居然會在背後玩上這些小手段。哪怕是拿刀與賈將軍砍他孃的,我都二話不說寫個服字。然而……跟那些文人混得多,把文人的彎彎腸子都學個全,好歹都是將門之子,竟半點大丈夫應有的豪氣也沒有!我真是羞於與其為伍!」某父親是藍田大營將軍的少年滿臉氣憤。
「呸!你這渾人少胡說八道,公孫續自己不分好歹,陰險狡詐,與我等又有何幹系!?」正統讀書人出身的某學士家公子立馬跟公孫續撇清關系,平日公孫續雖然是將門出身,但考了個舉人功名,所以也融入了這群文人的圈子裡。
太子此刻怒氣沖天,既是心疼自己在軍方的支持者被賈斂害死,又是恨賈斂不給自己面子,怒道:「休要胡言亂語!賈斂,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上討寇將軍府殺人,這是證據確鑿的事,孤也不與你贅言。有什麼話,咱們到朝堂上再說……來人,給我把這亂臣賊子拿下!」那十幾名太子侍衛聞聽之下,齊聲吶喊。
「他姥姥的!老子就看看今天誰敢碰我家將軍一下!」冉封罵了一聲,手持方天畫戟,一馬當先的頂在太子侍衛面前。
冉封一動,其餘親衛也齊心地跟著站在太子侍衛面前,不讓他們捉拿賈斂。
池蒼遲疑了一下,但也與上前與冉封一起站在最前面。
「喲!太子哥哥,看來你的命令也不是怎樣。幾個小小兵丁也敢不聽,真是……」李天瑛見得自家表哥鼻息越發微弱,胸膛只有微微的起伏,也急起來。但他出來的時候沒有帶侍衛,只得直接撩撥太子,好讓太子動怒把自家表哥搶回來。
大皇子李天璜在一旁拉著親弟弟李天瑢隔岸觀火,反正賈斂乃至榮國公府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人,賈斂的先生王翊又是實打實的父皇親信,無論如何都拉攏不到過來的了,倒不如看他和太子鬥起上來好了。
「反了!你們竟敢連孤的命令也不聽!?」太子感覺到來自他那些兄弟揶揄、嘲笑的目光,只覺自己這一輩子的臉面都在今天丟個清光了。
「太子殿下又何必如此動怒呢?」一向沉默少言的李天玠開口道。
「若真如賈將軍所言,溫盛吉和公孫續使人縱馬撞傷榮國公的長子,致使其重傷,不知生死,他們如今得了此番下場,實在是罪有應得。賈將軍年少,遇事難免思慮不周,下手重了一點。但賈將軍不懼權貴,為兄報仇,太子殿下憐其一片真心,出手替他懲治惡人,這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啊!」李天玠輕描淡寫就把賈斂殺上公孫府、重傷溫盛吉和公孫續二人的事歸入年少輕狂之中,語中甚至要太子親自出手嚴懲溫盛吉和公孫續。
「老七,這裡輪不到你做好人!」太子也是一愣,但很快就知道李天玠是想要替賈斂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