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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就是今晚了。”
格雷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回應對方,是不是記得致以感謝。回過神時,他已經站在門口,正試圖繞開堵住去路的詹米。
“……至少穿件外套啊!”詹米抓了件長大衣裹住他,“是丁恩?我送你去。xx療養院?”
“x市綜合醫院。”格雷幾乎發不出聲來。
“哎?哦……好。”
一週前,丁恩因為肺部感染住進了重症監護室。這段時間格雷眼看著他的髒器一點點衰竭,早就知道這一天近在咫尺。
但事到臨頭,告別還是那麼艱難。
格雷坐在病床邊,看著被子下那個又瘦弱了很多的男人。明明幾年前,丁恩的智力衰退愈發嚴重時,格雷就開始隔三岔五過來探望他了,但現在這具被榨幹最後一絲生氣的軀體,看起來還是那麼陌生。
衰老和死亡真的毫無體面可言。格雷掀起一點被子,找到丁恩的手握住——那隻曾經用力抓住他、富有技巧地撩撥、帶給他無限快樂的手,現在已經只剩下脆弱的面板包著骨頭,稍不注意就會碰碎一般。
那張曾經英俊瀟灑的臉也早已凹陷了下去,現在還蒙上一層黯淡的淺灰。格雷緊張兮兮地觀察著氧氣面罩,確認那層若有若無的薄霧還在緩緩變化,才又鬆了口氣。
為什麼自己還是這麼在意呢?格雷坐回椅子裡,忽然意識到自己穿著睡衣,腳上也是毛茸茸的拖鞋。要不是詹米照顧,他肯定會非常狼狽吧。
他還記得注意到丁恩的人格模擬已經無法從現實中收集資料時,才終於找到藉口,以複出後的新身份去療養院探望。多年後的再次重逢,丁恩正在和他的糊糊搏鬥,灑到身上的比吃進嘴的更多,還時不時嗆到咳喘。但護工要幫忙他又會受到奇恥大辱一般暴跳如雷。
“您還是等他吃完飯?現在實在是……”護工有些歉意,“這個樣子也沒法檢修吧?”
格雷擺擺手,緩緩靠近那個壞脾氣的家夥。一直湊到他身邊,丁恩才忽然意識到他的存在,一臉抗拒地抬起頭。
那雙銳利的綠眸已經蒙上一層混沌,頭頂也只剩下稀疏幾根細發,臉上刀刻般的紋路讓他顯得有些兇神惡煞,但幹癟的四肢又暴露了他的虛弱無力。
但最讓格雷心如刀絞的,還是他眼中的茫然。
雖然就是為了不想被認出來,才現在來探望。但看到曾經的戀人真的完全忘記了自己,大概也忘記了二人之間的種種,格雷胸口還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丁恩的目光移回勺子上。他伸著脖子,手和嘴努力尋找著彼此,卻在越來越劇烈的震顫中無奈錯過。
“丁恩,我來幫忙吧。”
護工沒來得及阻止,格雷已經扶住了丁恩的手。老人渾身一震,固執地僵持了片刻,忽然垂下胳膊。
格雷舀了一勺食物,送到丁恩唇邊。對方的目光依舊茫然,卻張開嘴,馴服地接受了餵食。
護工迅速取了更多營養糊來。格雷照顧丁恩全部吃下,又扶著他在外面的小花園裡緩緩挪動了一圈。老人終於可以躺下,戴上他的全體感頭盔,在虛擬世界中重獲青春。
“其實丁恩先生每天的營養和水分都可以透過輸液獲得。”療養院的醫生指著丁恩手臂上的留置針,“但為了維持他消化系統的功能,我們每週會安排三次這種固體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