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不要停下來。
他們恍惚間意識到，這些都是他們共同的想法。而現在，他們終於知道了。
倪爾和薩奇輪流吮咬著格雷的嘴唇。忽然間，兩人也親到了一處。時隔一百多年的親吻纏綿悱惻，幽怨的苦澀混入和解的甜蜜，最後一片拼圖終於落下，嚴絲合縫。
三人一瞬間共同攀上了頂峰。剎那。永恆。
他們像一艘小船，漂浮在無邊無際的波濤之中。噴湧的快感席捲而來，滔天巨浪般令人無從反抗。他們拼命搖著槳，以為可以自己控制前行的方向，卻被大浪裹挾著一會兒原地打轉，倏忽又不知所蹤。但在這驚濤駭浪間，他們至少還有彼此，親密無間地連結在一起，牢不可破，沉浮與共。
但這盛筵終將結束。
格雷彷彿從九霄雲外墜落。他的肢體變得支離破碎，分解為另外兩個不相幹的實體——他的叔叔，和他的教授。他們的身體還糾纏在一起，倒在地板上喘息，心靈的連結卻已經徹底斷開，咫尺天涯。
叔叔，現在你不再受我影響了。格雷的心跳慢慢平息。他的魔力還從未如此低微，連自保的份額也終於消耗殆盡。你對我，到底……
但他問不出口，就連知覺都在漸漸遠離。格雷掙紮著抓住叔叔的手指，眼皮卻不受控制地粘在了一起。
也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了——這是他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個絕望的想法。
“我應該和他保持距離的。在他身邊我控制不了自己。”腳步聲漸近，薩奇在格雷身邊跪下，輕輕撥開他的頭發，“我會離開的，不要擔心。”
“我建議你等他醒了再做決定。”倪爾也走了過來，“他也許不這麼想呢？。”
”我知道他不這麼想。”薩奇嘆息，把格雷毫無動靜的手攏入掌心，”他會很快原諒我，甚至去和詹米分手吧。但那條龍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而且只要格雷還在這個社會裡活動，就會有更多的詹米找上門來。”
“——就像你當年那樣。”
“格雷和我不一樣。”倪爾整理了下裹著他的毯子，“如果你介意，他肯定會更加謹慎的。他現在就在想辦法破除龍的詛咒呢。”
“但至少這一世，我還是他的父親。”薩奇捏著格雷的指尖，“他應該有一段自己的生活，去嘗試，去經歷，去接觸我以外的人。這也是我原本的打算。”
“……你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真是惹人討厭。”倪爾微微地笑了。兩人對視片刻，試探著湊近，嘴唇輕輕相接，又很快分開。
“如果我們當初不是那麼年輕就在一起，會不會少犯些那麼幼稚的錯誤呢？”他有些惆悵，“是不是最後就不至於鬧到無可挽回？”
“也許吧。”薩奇把視線轉回似乎依然在昏睡著的格雷，“希望這次我們不會重蹈覆轍了。”
“——你這次還會在人世待多久？”他忽然問。
“在官方看來，我已經四十多了。”倪爾聳聳肩，“最多五年吧。至少可以看著這孩子畢業工作？”
“那……”薩奇把格雷的手放回毯子裡掖好，“這段時間，拜託你關照下他。”
“如果你放心的話。”倪爾沖他眨眨眼，腦門上捱了一記爆慄。
“那再見啦，小格雷。”薩奇低下頭，碰碰養子的嘴唇，起身時卻帶了些笑意，“要好好生活哦。”
叔叔！薩奇！格雷絕望的嘗試沒能翕動自己的嘴唇，卻累得他再次失去了知覺。
藍光亮起，薩奇離開了冰冷的石xue，也徹底走出了他的這段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