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她又拍了拍葉菲手背安慰道:“葉菲父母那邊有我,你不用擔心,對他們來說,他們的女兒……已經過世一年了。”
她這句話並沒有起到作用,反而勾起了葉菲的愁緒。
等除妖師的車子離開後,葉菲心事重重地回到甜品店樓上,這次連二樓辦公室都沒心情去了,直接回到自己房間。
她撲在床上,怎麼躺都不對勁,總覺得需要一些硬硬的金燦燦的亮晶晶的寶貝墊在下面,可她身上什麼寶貝都沒有……
葉菲心情更沮喪了,隨手摸了摸口袋,手指接觸到了一塊溫涼的硬片,掏出來才想起自己還有這片金鱗片聊做安慰。
也不知道這片鱗到底是什麼動物身上的,似金非玉,觸手溫涼,跟人魚啊龍啊蜥蜴人啊的都不一樣。
葉菲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床上,把鱗片舉在頭頂來回翻動,發現鱗片上的金色反光落在天花板上像水光般浮動,十分好看。
看了一會兒,葉菲一下坐起身,把鱗片往兜裡一塞,跳下床就往外沖。
結果剛開啟門,就一下撞在了正要敲門進屋的人身上。
葉菲沖的力氣可不小,她自覺自己一下撞在了一塊石頭上,她不好受,估計石頭也不好受。沒想到一抬頭,鬱衎面無異色好端端地站在原地,臉上除了詫異沒有其他表情,就好像被一頭龍撞了肚子的人不是他一樣。
葉菲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突然好奇起鬱衎的原型來。
但沒等她說話,鬱衎就先開口了:“要出門嗎?”
葉菲想到前世的父母心虛了一瞬,又覺得不對勁,她幹嘛要心虛啊?!
於是,又挺直了腰板,昂著下巴,矜持地點點頭。
鬱衎若有所思,想了想,一側身靠在門框上,雙手環胸:“你要去見葉菲的父母嗎,蘭瑞莎?”
這還是葉菲第一次聽他連名帶姓的稱呼自己,腦子裡某個警報一下就被拉響了,繃緊身體盯著他。
鬱衎嘆了口氣,笑了笑,揉了揉自己腦袋:“別緊張,我沒想罵你。”
葉菲:“……你罵一個試試。”
鬱衎直接忽略了她這句話,自顧自說道:“就算是朋友的父母,太過靠近對他們也不好,你明白的吧?”
葉菲猜測,鬱衎是以為,“蘭瑞莎”和“葉菲”是關系很好的朋友,所以作為“蘭瑞莎”的自己才會對“葉菲”死而複活的事這麼在意。所以之前自己在聽說黃燁辰的目的是用刻了魔法陣的木偶吸收活人精氣時那麼生氣——因為是好朋友的父母嘛,聽到他們的精氣被吸收當然反應很大。
可是,他說的那句“太過靠近他們不好”是什麼意思?
葉菲一開始認為鬱衎是故意這樣說嚇唬自己的,但轉念一想,這不是鬱衎的風格,所以猶豫了幾秒鐘後,她幹脆直接開口問了:“不好是什麼意思?”
鬱衎又嘆了口氣,目光從葉菲身上移開,落到對面他的房門上。可那眼神似乎又不是在看著那張木門,而是看見更遠的地方。
“我跟你說個故事吧。”
鬱衎冷不丁說道,“大約在一百年前,一隻白鶴妖和一個人類相愛了,他們相遇相愛的過程就不提了,總之兩個人恩愛非常,種族並不能妨礙他們的愛情。就算在知道白鶴妖是妖怪後,那個人類男人依舊對自己的妻子不離不棄。兩人在一起後白鶴妖很快就有了生孕。”
“白鶴妖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男人的身體卻一天天衰敗下去。無論白鶴妖找來多少奇珍異寶,也無法阻止這種衰弱。白鶴妖甚至還想拿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煉藥,用血親骨肉的性命來延續自己愛人的。”
注意到葉菲錯愕的眼神,鬱衎忍不住一笑:“妖怪就是這樣。比起從未謀面,尚未出世的孩子,當然是眼前的人更重要,妖怪的歷史上像白鶴妖這種做法的妖怪數不甚數。”
“但是這一次白鶴妖的舉動被男人阻止了。男人畢竟是人類,他深愛著自己的骨血,所以寧願自己死,也要換來孩子的生,他甚至威脅白鶴妖,如果她執意要破腹取子煉藥,他就直接自殺。白鶴妖屈服了,只能另想辦法。”
“最後可行可能的方法都試遍了,白鶴妖開始試著將她的妖力輸進愛人身體以延續他的生命。在白鶴妖看來,妖力是個好東西,越是妖力深厚的妖怪,就能活得越久,既然如此,那她的夫君應該也可以。”
葉菲知道,像這種故事,到最後總會來個轉折:“但是?”
“但是,又一次但是……”鬱衎輕嘆一聲,“被輸入妖力後,男人直接以肉眼可見的趨勢枯萎下去,就像一朵被抽幹了水分的花,轉眼就在白鶴妖面前化為一具幹屍。”
“……”
“你知道為什麼嗎,”鬱衎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葉菲,“因為妖怪屬陰,人類屬陽,所謂的陰陽調和只是對這個世界來說,而對陰陽本身,他們卻互相排斥絕不相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