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樓的雲英閣已經是雲鬢擾擾,秀色滿堂了。
當今天子後宮人數不豐,錢皇後高居正中,貴妃和賢妃分居左右,淑妃陪坐在末,還有幾個位分低的小妃嬪安分地坐在一旁。
錢蘊儀姍姍而來,吸引了眾人眼光。
“幾日不見,三小姐更出落得光彩照人了,”周嬪看著錢蘊儀,笑著對皇後奉承,“也有幾分娘娘的風采了。”
“皇後娘娘光彩照人,蘊儀能有娘娘的一份光彩就心滿意足了,”錢蘊儀見錢皇後含著笑,言語也越發孺慕。
聽得一旁顧貴妃微微一笑。錢皇後保養得極好,臉如滿月,面板白膩不見皺紋,然年紀畢竟大了,不如年輕小姑娘嬌嫩。錢蘊儀這話說了也不虧心。
若說漂亮還是自家侄女長得好。顧貴妃看著神志清明坐在下頭的姐姐就心情愉快,看那侍奉在姐姐身邊的侄女就越發的喜愛。多虧了皇長孫為姐姐尋到了女兒,這才調養了一個多月,姐姐就能出來赴宴了。
顧貴妃與長興伯夫人差了十餘歲,長姐如母,顧貴妃對長興伯夫人的感情非同一般,不僅把蘇景明視作親子,就連剛見面的蘇景如也愛屋及烏。
顧貴妃這略一走神,不知何時話題就扯到了錢蘊儀的婚事上頭了。
周嬪笑著打趣,“三小姐如此人品相貌,也不知道要尋個什麼樣的如意郎君呢?”
錢蘊儀羞紅了臉。
“我只有這一個女兒了,也是愁啊,”成國公夫人看見女兒舉動有據,姿容秀美也覺得自豪,留心看賢妃的表情。見賢妃眼中含笑,她心中大定,雖然昨日不曾從燕王處得到承諾,有皇後娘娘作保,賢妃娘娘的喜愛,燕王妃的位置是跑不了的。
“本宮倒是有個好人選,只是不知賢妃如何看?”錢皇後就直接把這個球拋給了賢妃。
賢妃略顯得為難,支支吾吾道:“這還是要看孩子們的意願。”
錢皇後早習慣了賢妃在她面前萬事應承的模樣,不意她居然當著眾人的面婉拒了自己的好意,臉色頓時一沉。
周嬪徹徹底底是錢皇後應聲蟲,忙道:“婚姻大事自然是長輩做主,都隨著小輩喜歡,那不就亂套了?”
“牛不喝水強按頭,”顧貴妃看不得賢妃軟弱的樣子,出言諷刺了一句,“前車之鑒,賢妃姐姐有顧慮也是人之常情。”
雖說皇長孫幫忙尋到了侄女,可顧貴妃也和錢皇後掐了十來年了,哪那麼容易就化幹戈為玉帛,習慣性的擠兌完了皇後,她才想起來暫時不好得跟皇後掐,伸出纖纖玉指拿了一顆烏紅發黑的楊梅吃。
這種進貢到貴人跟前的楊梅都是精心挑選的貢品,酸甜適合,味美多汁,顧貴妃吃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又拿了一顆。
卻不知道她這自在吃楊梅的樣子,落在皇後眼裡更像是挑釁了,可把錢皇後氣得夠嗆。錢蘊柔的事在皇家就是個醜聞,顧貴妃宴席之上提起來,就是在打她的臉。
有顧貴妃這個炮仗在,錢皇後也不好繼續為難賢妃,只好先略過這個話題不提。
沒能當場定下和燕王的親事,錢蘊儀和成國公夫人失望地退回自己的座位上。剛坐下,錢蘊儀一抬頭,就看見對面穿著淡紅衫子的美人,頓時睜大了眼睛。
成國公夫人也注意到了女兒的不同尋常,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不在意地解釋,“那是長興伯的女兒。”
錢蘊儀疑竇重重,既然是長興伯的女兒,為何長得與燕王那個寵妾如此之像?恍如雙生!
“你可以與她親近親近,”長興伯夫人知道錢皇後有意為皇長孫求娶此女,著意交代女兒。只是親事還沒有定下,成國公夫人不好與女兒細說。
錢蘊儀點頭應是,也不問緣由。她心事重重,若是燕王看見這個長得跟他寵妾如此相似的女人,會不會動心呢?
那邊長興伯夫人和蘇小姐也注意到了對面的目光。
長興伯夫人微笑著對二人點了點頭。她養病多年,再回到京城卻是物是人非,許多故人都做了塵土了。她知道成國公夫人是錢皇後的孃家嫂子,是以對成國公夫人報以善意。
長得與長興伯夫人有五分相似的蘇小姐也落落大方地對著錢蘊儀微微一笑,如朝花玉露,額上紅痣殷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