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天纏著我,他又緊挨著我,用他溫熱的軀體。他也是會主動的,譬如像貓不常見地親熱主人,近乎討好一般表達感受。酥麻的感覺如同電流一樣,從我的腳底心穿透頭頂,有那麼片刻,我有種錯覺,世界中的那個我,是不存在的,養這只貓咪的我就是所有。
但這怎麼可能呢。
蘇昊天又摩挲了很久,久到彷彿在積聚勇氣,舔著我的耳垂,然後在我的耳邊呵氣:“廷煜。”
我:“嗯?”
“你說如果我聽到的不是命運,會有機會重新再來一次嗎?”
我躺在床上仰望著黑濛濛的天花板。蘇昊天是個膽小鬼,我繼續不齒地想。
“你聽到的時候怎麼不說?”我回複他。
“我怕。”他承認了自己的膽怯。“我怕這不是上天讓我重來一次的訊號,而是……”
“而是什麼?”
“而是讓我接受懲罰的通知。”
他說的很有道理。他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該受報應,有種想逃避的情緒也情有可原。但我比他又有勇氣很多,至少原諒他的這點能力,我還是有。
我撓了撓他的頭發。“那就沒事了。”
一陣靜默。
大概在蘇昊天的種種計算裡面,沒有想到這一幕來的這麼輕易。
“我們重來一次?”他試探著問。
“重來什麼?”我大度地說。“我沒有憎恨你。如果我精通運營和世故,就不會遭人算計。如果我認清自己的妻子,就不會戴綠帽子。把這一切怪到別人身上並沒什麼用,我只怪我自己。”
蘇昊天一時間並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話來回複我。
我把別人能說的話已經說完,而且說這是我內心的真實想法,也不為過。
我做人做成這副模樣,只配飲恨自盡。
“廷煜……”蘇昊天欲言又止。
“我說了我並不怪你。”
但是,重來一次,這並不可能。
在與蘇昊天朝夕相對的日日夜夜裡,我有溫柔和善意給予他,但越是推進一步,我就發覺,這並不是愛。
他依然會撩撥我的心絃,但我已沒有多餘的愛意予他。我能做到的就只這麼多,哪怕要再多一點點,也壓榨不出。
蘇昊天說:“那我們接下來可以做什麼?”
“做朋友。”
我發覺他需要我去滿足他的需要,這大概是因為我們精神世界的某一部分頻段能夠共鳴。我願意為他做一切我能做的事情,除了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