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至少在我還是個下等士兵的時候,我可沒考慮過自己會執行這種任務。那時候我的任務大多非常簡單,比如和很多士兵一起去阻止遊民帶來的混亂,獵殺一些只會揮拳頭和吐口水的變種人或者變種怪物,偶爾作為探路者去一些比較危險的地方偵查,甚至只是在挖掘避難所的時候當搬運工。
好吧,好吧,我還記得那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聽起來像是一句名言,不是麼?呸,見鬼去吧,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應該對這該死的一切負什麼責任。我不知道我們的總統先生究竟在想些什麼,但我知道他把我推到了一個就算穿著動力盔甲都隨時可能死亡的地方。
感受著左腿傳來的陣陣灼燒感,我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進了地下室入口所在的房間,而羅傑還在這裡用自己的狙擊槍向窗外射擊。
“撤退!”我一把掀開地下室入口的隔板,然後邊向裡跑邊喊道:“敵人的坦克正在開炮!”
“在那之前,讓我們來看看傳奇狙擊手的……喔,該死的!”隨著一陣劇烈的震動,羅傑從那上面跑了下來,他甚至來得及把那扇隔板門關上。“你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嗎?”羅傑有些慶幸的拍了拍自己的槍。“那輛該死的坦克幾乎轟塌了半個屋子!”
“我當然知道,第一顆炮彈就從我腦袋頂上飛了過去。”我扶了一下身邊的牆壁,這個地下室又猛烈的顫動了一下,這棟房子大概已經快要被拆掉了。但願這個地下室足夠堅固,不會因為這些而把我們活埋在這下面。
我望著眼前的一切,有些莫名的失落。兩個俘虜背靠背被捆在一起,坐在地上,看來羅傑並沒有讓他們真的趴在地上用臉和地板親密接觸。安娜長官躺在旁邊的地板上,依然沒有恢複清醒,而羅傑還用那臺被我打壞的儀器給她弄了個枕頭。羅傑抱著自己的狙擊槍,躲在通道口左邊的牆壁後面,大概準備在給沖進來的敵人一個意外的驚喜。
而我——這個幾乎被已經失去戰鬥意志,隨時可能崩潰的家夥——就這樣呆呆的站在一邊,站在這個毫無退路的地下室內,等待著敵人沖進來把我撕碎。
這是我想要的麼?絕不!
是的,你很累。我告訴自己。你的身上有不少的傷口,動力盔甲也有多處破損。麻醉劑的效果不但讓你在區域性削弱了疼痛,還讓你感覺渾身酸軟。興奮劑的藥性正在逐步消退,你感覺到疲勞,比注射興奮劑之前還要疲勞,這都是很正常的。
你不能倒下。如果你死在這裡,你的戰友也會死,你們都會死在這個狹小的地下室裡,就像被埋進墳墓的屍體。敵人會站在你的屍體上歡呼,他們清除了自己的敵人,獲得了勝利,而你的鮮血和生命將會成為敵人勳章上的點綴。你的屍體將會被堆在這裡,也或許是被扔在一堆屍體之間,腐爛,發臭,然後成為“一罐變質的罐頭”。
我用有些顫抖的雙手舉起了自己的鐳射手槍,對著面前的牆壁瞄準了一會。我還能戰鬥!我在內心告訴自己。在我扔下自己的槍之前,一切還沒有結束!
又是一陣劇烈的震動。我能清晰的感覺到,敵人正在徹底摧毀上面的房屋,而他們很快就會發現我們還沒死,然後找到這裡來。由於震動,一些散碎的泥土從地下室頂端掉落,然後掉在我的頭盔上,發出一些非常微小的聲音。
我所學習和努力的一切都是為了戰鬥,而現在正是必須用上一切活下來的時候!
在又一次震動中,一顆硬物從頭頂上的某個縫隙內砸落,砸了我的頭盔一下,然後掉在地上。起初,我認為那是一顆從縫隙中擠出來的小石子,但我隨後就注意到了那東西是黃顏色的。我用有些顫抖的左手撿起了它,放在眼前端詳著。
那是一顆琥珀。它是一個有些厚度的片狀物體,大概比手掌短一點,表面凹凸不平,有不少邊緣和稜角。淡黃色的它是透明的,在這顆琥珀的中心,還有一隻比一個指節還要長一點的螞蟻。這不稀奇,在輻射和其他東西的影響下,就算是比一條惡狗還要大的螞蟻都存在,我還親自打死過幾只。但琥珀是樹脂凝集而成的東西,而且樹脂需要在地下深埋很多年後才能變成琥珀。也就是說,如果它還活著,這只螞蟻的年齡比我的祖父的祖父的祖父還要大很多。這只螞蟻肯定是生活在很多年之前的物種。
可憐的小家夥。
在樹脂從樹上滴下的時候,這只螞蟻正好被包裹在其中,然後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透過半透明的琥珀,我能夠清晰的看到它試圖掙紮的樣子。它就保留著這個姿勢死掉了,然後在今天被我撿到。哈,這不是和我現在的情況很像麼?
我把這顆很罕見的琥珀塞進自己的儲物箱,然後雙手拿著自己的鐳射手槍,守在轉角處。我不會就這麼輕易認輸,等待敵人砍下我的腦袋!不,我會在那之前狠狠的切開敵人的胸膛,然後挖出他的心髒!如果我做不到……
……那我就只能和這只不知道在地底下埋了多少年的螞蟻一起被埋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