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著海龍王旗幟的車駕擺到閩商會館之前,自有大漢前來叫門,遞送拜帖。
會館閩人樓上樓下,探頭探腦,彼此間竊竊私語,不知是福是禍,顯得惶恐不安。
自從閩國覆滅之後,多長時間了,從來沒聽過好訊息,自然什麼都先往壞處想。
風沙接得拜帖,瞧得署名,頓時喜難自禁,揚帖笑道:“竟是錢二公子,他居然在江城。”
馬玉顏同樣興奮起來。
錢璣其實是她的姐夫,向來公道持中,在江陵時就曾替她做過中人,化解她和大越劉公子之間的仇怨。
更是苦口婆心,諄諄勸導,要她為了親族存續,必須放下私怨,廣結善緣。
君子如玉,令人心折。姐夫的話,她是牢牢記住了。
風沙帶著馬玉顏匆匆下樓,扇門開啟,迎出門外。
錢璣雙手抱了把摺扇,含笑等在馬車側面,見兩人出來,遙向行禮道:“風少好久不見,玉顏公主風采不減。”
風沙和馬玉顏一齊回禮。風沙快走幾步,奇道:“二公子怎麼會在江城?又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錢璣俊臉紅了紅,小聲道:“我也是剛到江城,在碼頭看見了曉風號,想去拜會風少,結果遇……遇上了風掌教。”沒有提及來江城的原因。
雲本真一直是以風門掌教的身份與他打交道,他一直愛慕在心,可惜雲本真一直對他愛答不理。
他為人靦腆,又深愛亡妻,所以既不說破,也不強求。還是難免多有關注,在江陵時沒少討好的舉動。
如今當著亡妻妹妹的面,提及心上人,難免感到羞愧。
風沙恍然,請錢璣進門。
三人上樓進屋就座,馬玉顏親自奉上茶水點心,叫了聲“姐夫”。
錢璣嘆了口氣:“玉顏公主不要怪我對閩王室不聞不理,不是不想,實不能也。”
國家層面的事情,容不得個人私情。就算馬玉顏的姐姐沒有去世,他想護住愛妻都必須付出巨大的政治代價,更無法干涉南唐如何處理閩王室。
馬玉顏忙道:“玉顏絕沒有責怪姐夫的意思。”
錢璣又嘆口氣,轉向風沙道:“北方的局勢,不知風少是否瞭解。”
風沙緩緩點頭:“郭武代漢,契丹攻龍泉。前者已定,後者未知。”
錢璣沉聲道:“我收到寒家情報,龍泉府肯定撐不過二月,這個時候恐怕已經破城。”
風沙露出憂心忡忡的神色。不是裝的,是真的。
錢璣又道:“郭武稱帝之後,沒有暫緩前朝攻打南唐的攻勢,反而派大軍增援。南唐在淮水北岸的城池全部失守。”
風沙悚然一驚。
淮水乃是南唐抵禦北方的倒數第二道防線,一旦被突破,北周大軍將飲馬長江邊,江對面就是南唐的都城江寧府。
長江天險雖然不是那麼好飛渡的,然而長江水運必將不穩,甚至中斷。
不過,北周這時應該收到渤海將滅的情報,為了防備契丹,一定會轉攻為守。淮水流域很快會平靜下來,長江水道更不會受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