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為一個夢,你說可笑不可笑。”
譚有言的眼裡帶著濃重的恨意,咬牙切齒,手緊緊地抓著床單,像是要撕裂這布帛一般。
柯凡安靜地將他的話聽完,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如鯁在喉,說不出半個字。
劉初害過人命,本就心虛,而恐懼會使人失去對當前情景分析、判斷的能力,並使行為失調。
她既不是地上的律師,也不是地下的判官,世人都說冤冤相報何時了,但真正能打破這迴圈的人卻少有。
眼前的一切,還是交由神靈來評判吧。。
“你走吧。”柯凡不想再抬頭看他,似乎這樣就能保全他小時候的美好形象。
小胖子之之還是那個可愛的之之,而眼前的人只是譚有言。
成闕等她做出決斷後,從口袋裡拿出個牌子。
木牌子上用血紅的硃砂寫著一個“魂”字。
“拿著它下去,不要再拖延,別讓譚爺爺有知曉你變成厲鬼的那一天。”
成闕的神情平靜,彷彿早已料到這一切。
譚有言看著成闕手裡的木牌,思慮許久,最後重重地嘆了口氣。
他把錦囊放進口袋,走到他倆面前,伸手拿住木牌,然後蹲下,看著柯凡一直低著的臉。
他的雙眼一如生前那般明亮,沉著而又深情。
“姐姐看看我,我這不是就要下去好好做人了嗎?”
柯凡看著面前的臉,是和孩童時期完全不一樣的面孔,如果能活到當下,肯定迷死萬千小女生。
她伸出手,正想摸一摸這張臉,卻被成闕截住。
活人的氣息對於死人,無論是從屍體或是魂魄,皆猶如硫酸,反向亦同。
“姐姐,摸不得。”譚有言說完站了起來,走到門口,停了一下。
“我不後悔。”
他的聲音很輕,卻在這寂靜的空間裡分外清楚。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譚有言開啟門走出去後,牆上的鐘滴滴答答開始走起來。
床上的蔣星睡得正沉,面色紅潤。
柯凡站起來,有些發暈,一下子撞進成闕懷裡。
兩個人都不動,漸漸地,成闕發現自己胸前的襯衫帶上了溫度。
成闕一手拍拍她的背,一手摸摸她的小腦袋,“走了,回家。”
兩人走出房間,柯凡便叨叨說起來話來。
“之之會投到好人家嗎?”
“可他做了壞事,閻王爺會不會讓他下油鍋?”
“萬一他投胎變成小豬可咋辦。”
到底是相處多年、猶如親人一般的好友,柯凡說著說著便哽咽起來。
“閻王爺自有他的打算,咱們管不了。”
成闕扭過頭看向副駕駛座上正在擤鼻涕的柯凡,“倒是你,餓不餓?吃宵夜嗎?”
打蛇打七寸,成闕很瞭解柯凡的喜惡。
夜深了,街邊的大排檔顯得格外熱鬧。
柯凡跟著成闕折騰了一晚,如今事了,心裡一輕,雙手扒著車窗,瞅著那街邊棚子裡的燈光,像是看見了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