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晟知道了父皇的這層意思,心中暗暗揣摩,如果楚王只是一個替罪羊,那麼這借兵這件事情遠遠不是那麼簡單。
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在此心神不定的時候,他急需找人商量些什麼。
於是離開行宮,吩咐身邊的人準備好一匹快馬,轉而去向城外。
沒成想離開行宮的時候,卻正好遇到了楚王慕容旻。
慕容旻在探望過自己的母妃之後,又要去見自己住在行宮內處的王妃,行宮其實不算大,只有金陵城皇宮的四分之一,所以才正好和慕容晟這個皇兄撞上了。
兩人是爭奪權力的死對頭,自從大燕和西秦開戰之後,就沒有再見過面,如今偶然相遇,當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楚王知道自己之前落到失寵的地步,少不了這位皇兄在背後推波助瀾,如果不是天賜良機,怕是永遠也翻不了身。
但是身邊有內監守著,不好說什麼狠話,傳揚出去恐招惹非議,所以只是憤憤的怒視了他一眼。
慕容晟同樣不甘示弱,冷漠的眼神中同樣釋放著殺意和威脅,他陰鷙的眼神和燕皇一脈相承,看起來更有讓人害怕恐懼的意味。
兩人不曾向對方行禮,也不曾說些什麼打招呼問候的客套之話,停頓片刻後,就這樣一言不發的擦肩而過,像是完全不曾看到過一般。
但是在心裡,都已經預設對方是個死人了。
檀逸之點了兩個自己齊王府內的親衛,然後帶著他們去往城外。
隨州城不算大,騎著快馬一盞茶內就出了城,守城計程車兵們見到是齊王殿下也不敢攔,立刻開啟柵欄放行。
現在的隨州城,內有王公貴戚們入住,百姓只能被迫離開,在離城一條泥濘的小路上,甚至還能見到衣衫襤褸餓死在路邊的乞丐。
慕容晟對這些視而不見,揮鞭快馬而過,後面的兩個侍衛緊緊跟著保護。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已經帶人來到一座寺廟前。
廟裡似乎荒廢已久,遠遠看去一副破敗腐朽的景象,荒涼到行人根本不會多看第二眼。
慕容晟等人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破敗,所幸表象雖然荒涼,但是裡面的金身佛像和唯一的一間廂房還是比較乾淨的。
因為這裡前些天有人住了進來,而那人正是無相和他所帶的一個師弟。
這次先有西秦大軍壓境,後有突厥對峙相爭,金陵城裡的人都逃了個七七八八。
無相雖然是聲名卓著的高僧,卻也是齊王的幕僚,當然也要跟著離開金陵,去往隨州,慕容晟甚至專門派出了一隊人馬保護他。
這三年中,無相沒少給慕容晟出謀劃策,兩人常常詳談甚深,直至深夜才散去。
到現在為止,幾乎慕容晟所走的每一步都有他在背後操縱的身影。
剛開始,慕容晟本來也是提防他的,言語間總是保留一些至關重要的節點,故意隱瞞下自己的真實想法,有試探之意。
但是隨著日久天長,無相的智慧和謀略讓他不得不佩服,總是能一陣見血的指出問題的關鍵所在,並給出上中下三種解決的辦法。
似乎任何棘手的事情,到了他那裡都能迎刃而解。
一次如此也就罷了,偏偏次次如此,所以慕容晟那原先的懷疑心也一點點的消散了,開始真正的信任起頭來。
無相一介僧人,不必奉詔,不必上朝,也不必參與官場主事,更不必聽從調配,所以可以自由隨心的選擇住處。
城內人多耳雜,不勝其擾,所以他選擇住在了隨州城外一座荒涼的寺廟內,出入行動方便。
慕容晟曾邀請他進去行宮,不過無相執意不肯,堅持要住在這裡,只能由著他了。
兩個齊王府的親衛守在寺廟外面,慕容晟一人進去。
無相的師弟正在清掃寺廟後的院子,他是認得齊王的,問了一聲好後,立即將人帶了進去。
廂房內雖然簡陋,但是打掃的卻一塵不染,甚是整潔乾淨。
無相仍舊是一身白色僧衣,正在細細思量著什麼,雖然他手捧著一本佛經,但是眼神飄忽,全然沒往上面看,這一頁已經停住了良久。
齊王來得正是時候,正好解了他多思多想之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