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聞桃花公主容貌傾城,引得無數男子瘋狂愛慕。”檀逸之微微眯眼,含笑道,“沒想到,只此一眼,你竟然也淪陷在她的魅力中無法自拔了。”
蕭易安囁喏的說:“我……我也不知道,好像對她很熟悉,有種……非常奇怪的感覺,似乎以前見過她。”
她又重新看著那畫卷,並非一瞬間的錯覺,而是真的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如同天生就有著緣分使然,萬千思緒縈繞心頭,奇妙又複雜。
檀逸之道:“桃花公主早就殞命,你又怎麼會見過她?更何況,這次雅集會都是二十年多前的事了,那時你還尚未出生,又怎麼能識得她?”
“雖未見過,卻覺得猶如故人重逢,喜不自勝。”
畫卷中是精心描繪的群像,其他人物不乏各種形態,還有宮中的風景樓閣,亭臺軒榭,流水曲觴,可是蕭易安的眼中只能看到那當中的桃花公主。
美人風骨傾城貌,的確不負其名。
僅僅是畫中便能有如此神態,真人又該如何呢,蕭易安不禁感慨,“可惜我晚生了這些年,沒能親眼目睹桃花公主的風華絕代,如此人兒,怕真是個神仙人物。”
檀逸之見她又恢復如初,不再似剛才那般神傷,臉上也隨即露出了笑容。
或許真的是因為桃花公主太過驚豔的緣故吧,畢竟他在第一次看時也愣怔了片刻,誰曾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絕色人物。
“說起來,我父王還曾親眼見過這桃花公主的風姿絕貌。”
當年陳朝仍舊統治天下時,桃花公主盛名遠揚,天下間無人不知,愛慕其容貌之人更是不計其數。
西秦的皇子與突厥的王子曾派人前來求親,不過都被陳後主用藉口給拒絕了。
而當時西秦的那位皇子,也就是現如今檀逸之的父親。
後來慕容一族起兵反叛,攻入金陵。
大燕代陳,而後又舉兵進伐西秦,三月圍困斷水斷糧,逼得對方開城投降,進而削去國號,改帝稱王,簽下條約年年納貢,西秦的一國之主成了西秦王。
而檀逸之也成了西秦世子,並被送往大燕當質子。
“若是真的論起來,幸虧當時桃花公主沒有嫁到西秦,否則依當今燕皇的性子,恐怕也會強行將人搶過來,納入後宮,免不了要香消玉殞。”
檀逸之看了一眼那畫卷中的絕世容顏,似乎也在為這位家人而由衷的感傷。
“我父王身體孱弱,性格平和,最不喜爭鬥,若是受此奇恥大辱,恐怕會氣急攻心,甚至大有可能一命嗚呼。到時候西秦風雨飄搖,動盪不安,子民們依舊要生活在大燕的暴虐統治下,前路便更加無望了。”
蕭易安被他的話一提醒,突然冒出來一個猜測。
“你說,當年金陵被攻破後,桃花公主會不會被……被燕皇……”
她的話猛然斷住,後面根本說不出口了。
那樣一個仙子般超凡脫俗的人物,即便只是在腦海裡想一想那種念頭,都是對她的玷汙,更遑論在想象這種事情真的發生。
亡國公主何其不幸,對自己的命運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古往今來比比皆是,下場悽慘的甚至沒有留下姓名。
蕭易安想到,桃花公主在金陵城破後的結局如何,史書根本不曾留下記載。
是真的失蹤了,全無下落,還是礙於皇權威嚴,不敢寫下她的結局。
檀逸之察覺到她又浮現出傷感的情緒,再次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天道無情,逝者已逝,你切勿太過悲傷。”
蕭易安深吸了一口氣,她本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如今不知怎麼的,卻總認為桃花公主的名字而輕易牽動那根神經。
琉璃易碎,彩雲易散,美人如花隔雲端,美麗至極的珍奇之舞,卻往往又帶著不可觸碰的脆弱。
大概因為人們對於美的事物總有一種嚮往,反之,看到它破碎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心疼和遺憾。
蕭易安只是略微地想一想桃花公主悽慘的下場,便有種將近窒息的感覺,呼吸和心跳都變得急促。
“或許,我能明白為什麼玉娘那麼恨慕容家的人了。”
“新舊朝代更替,是歷史上最平常不過的事。幾千年來,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的改朝換代,其實我原來有些想不通,玉娘為什麼非要守在金陵復國,況且群龍無首,她應該知道希望微弱渺茫,近乎沒有。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如果有至親之人因此殞命,換成是我也會復仇的,僥倖活著的人,絕對無法心安理得的逃走苟且偷生。別說是十年二十年,哪怕窮盡一生做代價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