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郭思方才就是提早趕過來打探了。
陳景書進了偏殿,果然見裡頭不少人,何昱也在其中。
這裡頭的人陳景書大多不熟,便走到何昱那邊坐下:“昱大哥。”
何昱臉上也不輕松,道:“太子殿下叫你來的?”
陳景書點點頭,又問:“昱大哥知道出什麼事兒了麼?我方才聽了一些,但還不算特別清楚。”
何昱道:“恐怕是要打仗了。”
陳景書道:“此時也必定是要出兵平亂的。”
何昱搖搖頭:“不是那麼簡單的。”
武靖侯府軍功起家,因此說起軍務相關,何昱顯然比陳景書,甚至是趙載桓更加清楚。
何昱道:“這些年天下太平,雖西北邊境亂了些,但也都不算大事,何況其他地方,軍紀廢弛也是難免,如今南海那邊鬧得兇,可大晉真正能派出去的軍隊,卻不知有多少。”
這一點是陳景書之前不知道的。
他之前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其他事情折騰一下倒也罷了,總歸就算辦不成,他也鬧不出大問題來,天塌不了,可軍事方面就不能說了,他對此一竅不通,在現代的時候連個業餘軍迷都不是,這會兒到了古代更是抓瞎,唯一知道的一點和軍事相關的事情,大概都來自毛爺爺語錄。
可僅僅是記得的幾句話,他既不能深刻理解,又不會靈活運用,並不能用來打仗,更不能用來指導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發展呀。
因此軍中的事情,陳景書是真的不知道,他自己也很少關注這方面的事情。
這會兒既然有何昱在,陳景書當然要多打聽點訊息。
何昱也不藏著掖著,陳景書問起的,但凡他知道,也都給陳景書說了,還有些陳景書沒注意到的,他覺得重要,也給陳景書說了。
目前大晉的軍事力量其實算是嚴重不均。
唯一有戰鬥力的軍隊便是西北邊境的那一部,可這是用於國防守邊的軍隊,輕易不可能調動,再說了,就算調動,從西北到南海千裡迢迢的路程且先不說,就說士卒們去了南海能不能適應水土都是個問題。
而除了這一部分,就是西南地區本身的軍隊了,其中一部分時常與倭寇作戰的,也算有點戰鬥力,雖然質量比不上,但數量比對方多,兩方的差距靠數量完全可以彌補,因此這也算是一部可以作為戰鬥力的力量。
“除此之外,我倒是說不上有什麼像點樣子的軍隊了,”何昱小聲對陳景書道:“京師附近倒是有不少,可其中真的能算作戰鬥力的,恐怕不到一半。”
如今大晉的軍隊腐化墮落嚴重,這一戰若是真的擴大,會鬧到何種地步何昱都不敢往外說。
陳景書聽聞此言也皺著眉頭:“這就難了。”
打無必勝的把握,就只能求和。
至少需要提前為此做準備。
這不是熱血上頭來一句不怕死就夠了的,國家大事,生死存亡,容不得不小心。
只要和平的條件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那就可以求和,撕個魚死網破對誰都沒有好處,甚至對自己的害處更大。
但若是和平的代價太過高昂,完全超出了底線,那就決不能接受。
陳景書很清楚,接受底線之上的代價是明智求存,用俗語說,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可一旦超越了底線,那就必定是亡國滅族的開端。
他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打是一定要打的,不打也難求來和平。”
唯有讓刀子同樣割在對方身上,讓對方也流血,這才有談判的可能,否則就算對方同意停戰,開出的條件也必定十分高昂。
這種事怎麼想都不會讓人愉快的,陳景書皺著眉頭,何昱卻扯出個笑臉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愁眉苦臉的做什麼,就算要打仗,也輪不到你去。”
陳景書道:“我倒不是怕這個呢。”
他只是想到了自己那個世界的近代史,害怕歷史又在如今這個世界重演罷了。
哪怕只是一個開端,但他已經能夠看到未來的影子,那未免太讓人心痛。
與何昱聊了一會兒,很快何昱又被叫進去,陳景書便一個人坐著了。
他倒是沒有等很久,因為沒多久趙載桓出來,又把他叫上了,讓一起去東宮。
顯然,皇帝那裡的大會開完了,趙載桓這裡還得開個小會。
大方略皇帝已經定下,只是在此方略之下,趙載桓應該如何做,這還得東宮眾人商議。
畢竟今日事出緊急,但明天早朝,趙載桓作為太子肯定是要拿出主意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