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面對柳湘蓮,便說道:“喝酒誤事,喝了酒就鬆懈了精神,而我如今正是最不能貪玩享樂鬆懈精神的時候,因此便想著,一日不中進士,一日不飲酒。”
嗯,至於說以後咋辦,到時候再說吧,總歸距離他考進士可還有兩年呢。
柳湘蓮還未說什麼,何昕就已經啪的一下放下了手裡的杯子:“那我也不喝了!”
柳湘蓮問道:“若瑜不喝也就罷了,你又為什麼不喝?”
何昕道:“喝酒誤事,我一定是因為喝酒所以才每次都考不中的。”
陳景書已經是舉人,而何昕……他的最好成績是過了縣試,但目前來說,依舊沒有成為生員。
柳湘蓮道:“你們都不喝,難道要我一個人自己喝?”
何昕道:“不僅不喝酒,也不作詩了。”
柳湘蓮很想說何昕那作詩水平還不如不作呢。
倒是何昕很堅定:“若瑜也很久沒有作詩了吧?”
陳景書嗯了一聲,道:“我讀正經書的時間都不夠,哪裡還有工夫去學詩,只好暫且放一放,畢竟作詩從八十歲開始學也不遲,可我若是八十歲才讀通四書,這就很成問題了嘛。”
何昕深以為然:“我以前總以為寫詩是個雅緻的事情,因此就想著能做幾首詩叫人家見識我的文采,現在看來竟是我想岔了。”
柳湘蓮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們兩個,又不喝酒,又不作詩,又不聽戲聽曲兒,我們今日出來是幹什麼來了?”
陳景書道:“這麼一說倒是委屈柳兄了。”
柳湘蓮道:“如何不是呢……”
話還沒說完,他們雅間的門就猛地被人踹開,一個大嗓門在外面叫道:“怎麼說沒有唱曲的,我聽見這裡面就有!別人能聽得,我就聽不得?!”
陳景書抬眼看去,就見一個錦衣華服的十七八歲少年人大步走進來:“爺就要聽這兒的戲,叫他們來唱!”
旁邊掌櫃的陪著笑臉道:“大爺,不是小人不給大爺叫人,實在是小店沒有唱戲的啊,這……這幾個不是小店的人,是這幾位爺自己帶著來的。”
說著又給陳景書幾人賠罪,連說打擾了,言道:“這位爺喝的興起便說要叫個唱曲兒的助興,可咱們這店裡哪有唱曲兒的呀,我說沒有,這位爺偏不信,又聽到幾位爺這裡傳了唱戲的聲音出去,就更是大發雷霆,這才打了過來。”
那少年人還在嚷嚷,柳湘蓮聽不過去便道:“掌櫃的不是唬你,這幾個人是我的朋友,不是這店裡唱曲兒的,你若是想聽,自有唱曲兒的地方,在這裡耍什麼威風?”
那少年聽到這話大怒,狠狠地朝陳景書幾人這裡看過來,可這一看頓時變了臉色,之前的怒氣全然不見,甚至還換上了笑臉:“喲,幾位兄弟也在這裡吃酒?”
柳湘蓮冷笑道:“誰是你兄弟,別亂攀交情!”
那少年竟也不惱,反而笑容滿面的作了一揖道:“在下姓薛名蟠,不知幾位為何稱呼?”
陳景書聽到這名字卻是眉頭一挑。
薛蟠?
這不就是薛家那個打死人來京城避難的薛大傻子嗎?
柳湘蓮見陳景書只是低頭押了口茶並不搭話,就知道他是不想插手這烏七八糟的事情了,便勉強給了薛蟠一點好顏色道:“在下柳湘蓮,既然兄臺是來尋唱曲兒的,而我這裡並沒有什麼唱曲兒的,還請兄臺回去吧,我們幾人還要說話,不方便外人在場。”
薛蟠絲毫不在意道:“這有什麼,你們要說話,豈不如帶上我一個?我一見幾位就覺得親近,正想與你們多說話呢。”
柳湘蓮剛要拒絕,就見陳景書放下杯子問道:“不知這位大哥哥要與我們說什麼?”
他本就少年俊秀,面白唇紅的樣子再可人不過,這會兒一雙烏亮的眼睛幹幹淨淨的看人,好奇的詢問,更是如一個不知世事的單純小少年一般。
柳湘蓮嘴角一抽,頓時閉嘴。
何昕張了張嘴巴剛要說話,卻被柳湘蓮在桌子底下猛踹了一腳,頓時表情都變了,又見柳湘蓮給他打眼色,自己看了看陳景書,又看看柳湘蓮,終於還是閉嘴了。
只是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