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淑寧伸手將紙拿回來,放在手裡重新折起來,折了很多次,又皺又舊,怎麼也沒有第一次好看。“我以為我能折的和第一次一樣,原來都是做不到的。”
“和第一次一樣有什麼好?”年無憂從她手裡將紙船拿過來,反手一鬆,讓它輕飄飄地落在地上,然後抬腳一踩,使勁地用腳碾了碾。“好好練你的舞吧,別再做這些沒用的,希望你在禦前好好表現。”
“娘娘,我也沒臉再向您提什麼要求,只是……”她從旁邊拿起一本舊譜,“這是您送給我的《驚鴻舞》我現在原封不動地送還。”
年無憂從她手裡接過譜子,隨手翻了翻:“……既然都送給你了,我也不想再要回來。”說著將書遞回去。
“不不……”她連連擺手,“我不想如此精妙的舞曲,失傳在我的手裡。”
“你什麼意思?”年無憂看著她決然的神色,忽然明白過來,“你要自盡。”
“這一曲舞畢,我的一生便是個死局,與其這樣活著,不如死了幹淨。”董鄂淑寧說著,上前握住她的手,“請您放心,無論如何我都跳完這支舞。”說完松開手,擦了擦眼淚低頭離開。
“作死的女人。”年無憂咕噥一句,直接搶在她面前,闖進了她的房間。
“娘娘!”董鄂淑寧捂嘴,驚詫不已。
“本宮累了,索性在這裡休息片刻。”說完,便不客氣地坐到椅子上,“你晚上不是還要獻舞嗎,也好好地去養精蓄銳吧。”您無憂一坐便坐了兩個時辰,快近黃昏的時候,嶄新的舞衣便被送了過來。
這件舞衣是金線織的,又輕又貴重。
“看來皇上真的對你寄予厚望。”年無憂拎起那件衣裳看了一遍,又將她隨手丟給董鄂淑寧。
董鄂淑寧一手接了衣裳一手去拿鞋子,轉身走向屏向。
年無憂想了一想,忽然站起來來,闖到屏風後,將那隻鞋子奪了過來。
“年妃娘娘,我檢查過了,這鞋子沒有問題。”她赤著腳解釋。
年無憂按了按鞋底,的確沒有察覺出一樣,但是猛一用力的時候,卻感到一陣刺痛,收回手時,手指已經被紮破了。年無憂將鞋子撕開,果真看到一根會伸縮的細針。
“這是什麼?”
“是一種江湖暗器。”董鄂淑寧是官家小姐,自然沒見識過這種暗器。
“真是沒想到,秀女之中也有來自江湖的。”
“你沒想到的東西多了去。”
“既然這麼危險,娘娘還是請回吧。”
“我是什麼人,用的你在這裡假惺惺地擔心。”
“我知道很多人視我為眼中釘,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實在不願意因這無用之身拖累娘娘。”
“說得好聽,”年無憂冷哼,“本宮要留在哪裡,難道還要聽你指揮不成。”
“您越是這樣,我就越是愧疚。”
“不管是愧疚還是感激,或是憎恨,你的這些情緒都與我無關。”年無憂抱著手臂獨自站在窗前不再理她。
兩人就這樣無言以對地待著,一直到皇上派人來接她去養心殿。
“在年妃娘娘面前,我怎麼敢做轎子,還是先送娘娘回錦年宮吧。”
“就你大度,可惜皇上看不到。”年無憂諷刺著,自顧自跨出門檻離開,說實話,做轎子還沒有她自己走路快呢。而且後宮裡的轎子像蝸牛在爬,坐著也不痛快。
董鄂淑寧望著年無憂的背影嘆了一口氣:“來世若有機會,我定當報答您。”說著便走上轎子。不知道為什麼,有年無憂在,她便不擔心孫玉年的安危了。當初利用年無憂,不知道她原來是個好人。所以現在內心才會萬分愧疚。轎子咯噔一聲,忽然停了下來,董鄂淑寧掀開簾子一看,抬轎子的宮人不知道所蹤,而轎子正停在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她走下轎子沿著池塘走了一圈,忽然被一股力道推了出去。撲通掉進水裡的那一刻,她忽然想通了。
她不通水性,這顯然是有人蓄意謀害。
若這是欺騙年無憂的懲罰,那麼她認了,只是答應她的那一支舞沒能跳起來,真是萬分可惜。身體陷入一股綿軟之中,冷水從四面八方湧來,身體像壓在彈簧之上,不停地下墜下墜,就是不知道時候能被彈回去。可能等到那時候,她已經氣絕身亡,做了最後一絲掙紮,正當要放棄的時候,有一雙手忽然拉住了她,將她整個提了上去。
豁出水面的那一刻,她看到了年無憂。
“年妃娘娘……”臉上濕漉漉的,也不知道是淚還是水,“我一定要為你跳好那支驚鴻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