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這個整合發生在zero和zero之間,那就沒什麼問題了。
“你們的情況比較特殊,看起來總共是三個人,但實際上真正存在的只有兩個人格。”
把最後一根導線連線在裝置上,託尼真誠地看向坐在椅子上,腦袋上帶著一個接滿了電線的頭盔狀物體的zero,這麼解釋道:
“所以,我會把你的意識投放到喬伊斯的潛意識離去。你去找回他身體的zero,和他人格整合,這樣,主人格的本能消失,身體的控制權就會永久地留給喬伊斯。我們的穩定劑也可以發揮效用了。”
而由於zero本來就是zero,所謂的整合也只是補全了不同時間點的記憶,不存在誰吞噬誰誰殺死誰的問題。zero會帶著他自己回歸,喬伊斯的身體中只會留下他一個人格,他們從此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兩個人。
“這其實是個哲學問題。”
託尼嘟嘟囔囔地除錯著資料,並又說了些關於“過去的我和現在的我”之類的鬼話。zero並沒有花心思去聽,他只是看著裝置另一端,同樣被無數跟線和自己連線在一起的喬伊斯,一根一根數著他緊閉的睫毛,心情就像是被烏雲遮蓋的天空,看上去陰雲密佈,但當陰霾散去,卻是比這世界上的一切都純粹的晴朗。
他要去將他帶回來了。
時間已經太久了。獨自沉睡在黑暗之中,沒有人陪伴,喬伊斯一定會寂寞的。
“好了,差不多可以了。”
除錯好最後一項資料,託尼拍了拍對方腦袋上的頭盔,硬是拍出了咚咚的響聲:
“當然,我必須提醒你。我研究出來玩意兒本來是為了治療博士,跟那個綠色的家夥溝通的……畢竟人的潛意識是一塊未知的領域,可能跟表面上看起來完全不一樣,說不定你覺得對你沒有敵意的人,針對你的潛意識裡會全是陷阱……”
“喬伊斯不會傷害我。”
打斷託尼的喋喋不休,zero用一種冷硬的語氣這麼開口道,表示了自己絕不後退的決心。
當然,除了託尼以外的其他人都覺得,這其實還表達了一種“你再逼逼一句我就把你的脖子擰斷”的情緒。
“……行吧。”
後退一步,做到腦波監視器後適時監測兩人的情況。託尼在操作臺上按了個什麼,很快,zero就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似乎自己正被什麼拉扯著,進入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地域。
“祝你好運。”
在意識完全沉入之前,他最後的聲音,已經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
……
喬伊斯的意識世界並不排斥zero的到來。或者說,他的一切其實都構建在名為“zero”的基礎之上,他也算上是另一個主人。
zero偶爾會愧疚於自己對喬伊斯的束縛,但大部分時候,他不得不坦率地承認,他非常沉迷於這種僅僅容納下自己一人的注視。喬伊斯誕生於他對人性的嚮往,是他所有感情的化身,無論迷戀也好,佔有慾也好,zero都毫無意外並且心甘情願地傾注在對方身上。
自己愛上自己。
聽起來如此可悲,就像希臘神話裡注視著河中倒影的納西索斯。但zero知道,對於他這樣的人而言,這是他唯一能夠伸手給予的,因此又如此難以言喻的純粹。
所以,我必須保護他。
走在通往潛意識的長廊上,zero看著四周由記憶組成的灰牆,這麼想道。
那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握住的一點僅存的溫度。
意識組成的世界並不複雜,但是變化無窮。就像斯塔克警告他的,即使再信任的兩人,也依然會有彼此留白的地方,稍不留意,就可能遭到主人潛意識的攻擊。
只不過,喬伊斯和zero是不同的。
是時候了。
心中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而在這個想法剛剛露頭的瞬間,zero就感覺到整個空間發生了什麼變化,腳下踩著的石磚瞬間消失,隨即變化成另一種模樣,突然亮起的視野彷彿被陽光照耀著一般。他抬起頭,很容易就看到了前方背對著自己的人影。
“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