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問的方式不對。”
何簡妤回想之時,季蕁已把兩杯酒放在了他們面前的桌面上,顧堯拿起其中一杯,碰了碰何簡妤面前的那杯,繼續說:“我應該問你,還難過嗎?”
“顧堯,我不想再用反問句問你——我麻煩你有話直說,不要繞彎子。”
“關心你一下啊。”
他咧嘴笑了,何簡妤才發現他臉頰上有個不明顯的酒窩,看起來也不是萬分惹人生厭。
見她冷著張臉,他娓娓而道:“老實說,三年前我就想挖你來華盛,但是我在國外,不怎麼方便。”
“所以?”
“所以你和天辰解約離開後,我就一直在調查你,我在查你到底為什麼會舍棄光明前途,甘心成了姐姐何簡晞的墊腳石?”
他晃著杯中琥珀色的液體,笑得深沉,繼續說:“後來我發現,原來問題出在喬思翰這裡。原來是你姐姐上了他的床,一腳踩在了你頭上。”
“然後?”
“然後,你被蒙在鼓裡三年,不是嗎?你以為你出走的客觀原因只是喬思淼的電影換了女主角,殊不知——嘖。”顧堯輕嗤一聲,舌尖一彈,酒味在口中逸散開來,“我想知道,你不恨你姐姐嗎?”
“恨有什麼用?恨有用的話,現在我們坐在這裡還說什麼呢——”她一副敞開心扉的模樣,長舒了口氣,拿起自己的酒仰頭灌下一口,“你說得對,是我自負,我剛愎自用。所以結果如此。當年我以為就算當不成女主角,那我和喬思淼合開個工作室,自己做媒體也可以——”
“結果你沒想到,天辰還是姓喬的,對嗎?我可以告訴你,喬思淼已經出任天辰ceo,他的確是個好哥哥,從小到大就熱衷於給喬思翰收拾爛攤子。”
“是。”
顧堯道:“現在認清了?”
她不言不語,顧堯接過話茬,繼續說:“我問的這個問題,也不大合適——其實我更想知道,親生姐妹,親生兄弟之間,是否真的存在濃稠的恨意。”
她忍不住問出聲:“為什麼這麼說?”
“實不相瞞,我有個弟弟——”
他眼眸深沉,目不轉睛,盯得她有些頭皮發麻。
他若有所思地說:“我離開s市十三年了,十三年,我弟弟都在恨我。”
“為什麼?”
“父母離異。”
顧堯喝著酒,說:“發生了點意外。後來,我跟我媽,和我後爸去了美國,道別的話也沒說——”
她嘴毒地評價:“家庭破裂,一聲不吭就走,那可真有點可恨。”
“所以,你恨你姐姐嗎?從心底來說?”
“不。”她垂眸,“也許只是討厭罷了——談不上恨。可能沒幾年等我生活走上正軌了,就不會在意這事了。”
“正軌?什麼樣才叫正軌?”
“安安穩穩地生活。”
顧堯嗤笑,並未否定她的話,只又問:“那你覺得我弟弟,恨我嗎?”
她抬頭看他,他平素公式化的笑容在嘴角僵著,顯出種無可奈何的苦澀。
她搖頭:“不知道。但是恨一個太累了,如果只是如你所說,只是沒有道別,這樣的一件小事而已,我覺得談不上恨。”
“永別不要過早地下結論。”
他故作高深地看著她,一盆冷水自她頭頂澆下。
她不樂意了:“你問我,我回答,你還來教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