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蕁察覺到異常。
諸墨目光發直,一雙黑眸深沉而矍鑠,怔怔盯著這邊,眼角的黑痣像是一滴淚,要垂落下來。
他正盯著她面前的那個新來的女客人。
目光不偏不倚。
季蕁轉過頭去,心底發酸。
她第一次見諸墨露出這樣的表情。
那張線條淩厲,稜角分明的臉上露出的表情,十分沉重。彷彿斂著世間最難過、最憐惜之事,讓一向在舞臺上能夠恣意地一展歌喉的他慌了手腳,心神不寧。
這邊,顧堯一行三人已經坐下。
顧堯打了個響指,叫來季蕁,說:“兩杯威士忌。”
季蕁小心打量著這桌的客人,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盡可能細致入微地觀察了會兒便走了。
原來是何簡妤。
她嘆氣,心沒來由地沉重了些。
“我還以為你要喝一整瓶,就一人一杯?”何簡妤白他一眼,忍不住揶揄,“裴秘書忠心耿耿地跟著你,顧總一杯酒都不賞?”
裴北崢含蓄地笑:“何小姐,我喝了酒就沒法開車了啊。”
何簡妤吃了癟,撇唇沒說話。
顧堯輕笑:“自以為是。”
她眉心一攢,火氣竄上來:“你說什麼?”
他抿唇笑著,打量一圈四下情景:“這裡,你熟悉嗎?”
她沒好氣地哼哼兩聲:“來過一次而已,算不上熟悉。”
言下之意是:我跟你也不熟,見過幾次面而已,最多吃過一頓飯。
“上回你在這裡把手割了吧?喲——我聽說是徒手生劈玻璃杯,厲害啊。”
她抓了抓已經長好的右手掌心,訝異地反問:“你怎麼知道?”
他笑得頗有幾分狐媚相,狡猾奸詐,答非所問:“上回莊丹給你看的照片,你看了?”
依然是反問句,聲調高了幾分:“顧堯?你到底調查我多久了??”
她喘了口氣:“我的一舉一動都在你眼皮底下??!”
楚門的世界嗎?
她渾身發寒。
“不是我調查你,這件事你別冤枉我了。我只是做了點力所能及的事——我也沒到一舉一動都監視你的程度——我還沒那麼變態。”他聳肩,眼眸深深,頓了頓,開門見山,“那幾張照片,是我讓莊丹給你看的。我做的不過就是找人黑了喬思翰的手機,扒拉到幾張陳年床照——順便從狗仔手中買了幾張照片而已。”
她詫異萬分:“……什麼?”
三個月前,莊丹喊她來這裡,給她看了兩張照片。
一張是三年前何簡晞當年被喬思翰潛規則,喬思翰在酒店拍的照片,一張是去年何簡晞與喬思翰共赴酒店的照片——那張照片也被認為是何簡妤與喬思翰,後來影片流出,被媒體拿出來大做文章。
外界都以為是何簡妤與喬思翰。
實際不是。
顧堯問:“還滿意麼?”
何簡妤皺眉:“我滿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