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坦在母親的呼喚中醒來,他睜開眼睛一看,只見天空一片漆黑,四處燃著篝火,部落裡的人坐的坐,躺的躺,吹過來的微風中飄蕩著一股香味,吉坦嚥了咽口水,似乎有些餓了。
母親笑眯眯的端著一個木碗湊到他跟前,吉坦一聞,好香啊,母親一筷子一筷子挑著米糊喂他,吉坦從來沒吃過這麼好的粥,有油還有鹽味,他們平日經常沒有鹽吃。
一碗米糊下肚後,吉坦吃飽了,眼睛裡有了神采,他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這時才發現今日讓自己騎馬的兇漢就站在自己旁邊。
吉坦想,他今天給我馬騎,是個好人,不是部落里老人說的那種壞人,便衝著曹閒咧嘴一笑。
曹閒見吉坦神色不錯,便朝著他揮了揮手,拿過木碗和筷子轉身便走遠了。
吉坦的母親很詫異,這些軍士真的不算兇,待人還很和善,為何卻殺了部落裡那麼多青壯?
她偷偷向旁邊的婦人打聽,原來是自己寨中青壯攻打他們的同族才被殺死的,唉,都是為了一口吃食,要是有充足的飯食誰會去搶糧、去殺人。
吉坦的母親其實不知道還有一些更兇殘的部落在南邊很遠的地方,不但殺人還會吃人,他們殺人是覺得有樂趣、有成就,人頭顱骨甚至是裝飾品,而不僅僅是為了食物。
等到夜深的時候,曹閒又帶著隨從來到吉坦身邊,旁邊的生番婦人瑟縮的簇擁在一起,一臉驚懼望向幾個身披鎧甲的彪悍軍人,他們深夜是來搶人還是殺人?
曹閒看都沒看她們,只是細細察看吉坦的神情,只見他躺在母親懷裡正捏著個草花無聊揮動,曹閒蹲下身去摸了摸吉坦的額頭,還在發燒,不過沒有更加嚴重,看孩子的表情就知道了。
曹閒拿著剩下的半顆磺胺遞給婦人,示意她自己喂孩子喝下,婦人已經明白這東西不是什麼毒藥,兒子精神好多了就是這玩意的功勞,便端水拿藥餵給吉坦吃。
吉坦不情願了,這玩意放在口裡很苦,可拗不過母親,苦著臉吞下了磺胺片。曹閒見他吃完,笑了一下便轉身走了。
一夜無話,翌日黎明,老規矩,青壯打水,眾人一起吃米糊,曹閒吃完米粉團,想去看看那孩子好了沒有,隨從們很奇怪,都統怎麼對生番孩子這般好,莫非看上那婦人啦?
不對,那婦人模樣雖然還過得去,畢竟面板黧黑,實在不算美女,都統眼光沒那麼差。
吉坦早早醒來,他覺得今日渾身舒坦,前些日子發燒感到天都要塌了,頭重的都抬不起來。他一大早爬起來便活蹦亂跳,和旁邊的小夥伴們玩在一起。
曹閒近前,見吉坦和幾個小子正在玩耍,明白他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便又拿出一粒藥,掰成兩半,示意吉坦的母親給他服下。
吉坦皺著眉頭吞下了苦藥,便又蹦蹦跳跳的跑遠了,曹閒望著吉坦的小身影嘴角流露出一絲溫情的笑容。
曹閒的女娃子今年應該也有四歲了,離開東京城的時候孩子才不到一週歲,如今也應該和吉坦一樣活潑可愛。
吉坦的母親收好半顆磺胺,感激的一直盯著曹閒的背影,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凶神卻救了自己的兒子。
帶著俘虜的隊伍走不快,幸好來的時候已經開了一條路,每天可以走個四十里上下,走到第四天,俘虜們眼前一片開闊,幾個高高的崗樓上手持鋼弩計程車兵正在放哨,遠遠看見隊伍歸來,揮著手向前方開路的廂軍們致意。
隨後這些生番看到了平地上熱火朝天的建設隊伍,幾百頭牛在農夫的吆喝聲中拉著耙犁深耕土地,河邊的水力鋸床發出滋滋的聲音在切割圓木,遠處的馬車拉著一車車的糧食往各個公共食堂走去,這些景象生番們何曾看過,一時間目瞪口呆。
吉坦更是驚奇,他還從沒有看過牛。一個人坐在馬上,旁邊牽馬的隨從時不時跟他嘻嘻哈哈,這幾天他跟廂軍們混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