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興元年二月初,東京城還沉浸歡樂的新年氣氛裡,百姓們不管有錢沒錢,見面就是一抱拳“開正納吉”,盡皆滿臉喜氣。
入內侍省值房內,陳琳聽完林貴平遣來信使的稟報,點點頭道:“辛苦了,下去領些賞錢,歇息一晚,明日便回臺灣去吧。”
信使忙躬身應是,退出值房。陳琳往後一靠,長長舒了口氣,小傢伙終於接到了,他沉吟片刻,出了值房往嘉慶殿而去。
嘉慶殿裡,趙禎和元兒正下著跳棋,李氏和羅嬤嬤笑眯眯的在一旁觀看。
玻璃棋珠是今歲臺灣賀元日的貢品,共進貢了一百套,趙恆留了三十套給後宮群妃,剩下的盡皆賞賜給諸位大臣。
元兒哪是趙禎的對手,下幾盤輸幾盤,她不高興的嘟起了小嘴開始耍賴皮,一開始要趙禎讓一步,然後是二步、三步......
讓到第四步時她終於贏了一局,高興的拍手大笑。
趙禎不禁失笑,起身道:“元兒妹妹贏了,為兄該回資善堂去溫書。”
元兒一蹦而起,拽著他的胳膊搖晃道:“好哥哥,再來幾局可好。”
李氏阻止道:“元兒勿調皮,太子還要念書,為娘來陪你下吧。”
元兒卻死賴著哥哥不放,趙禎無奈,只得又坐了下來,正在此時,侍兒上前稟報陳琳求見。
李氏心下一喜,估摸是丁睿回來了,忙走向大殿。前些日子陳琳終於據實告知丁睿被擄掠到了契丹,正在契丹南京留守司判官府,李氏心裡七上八下,擔心不已。
陳琳進到殿內,行禮參見了李氏,李氏問道:“可是那丁小哥回來了?”
陳琳笑呵呵的點點頭道:“正是,啟稟才人,睿哥兒回到雄州榷場,和臺灣營田司林提舉已經匯合。”
李氏臉上喜形於色,拍了拍胸脯道:“天可憐見,奴家是天天擔驚受怕,就怕他出個意外。”
趙禎聞聲從裡間出來,看到陳琳忙問道:“都都知,聽聞三司在東京城裡弄了個大商城,是也不是。”
陳琳躬身道:“老臣參見太子殿下,三司確有其事,聽聞這幾日就會發賣。”
趙禎一聽這幾日商場便會發賣,跳棋也顧不得下了,匆匆告別李氏和元兒,往資善堂而去尋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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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城的大街小巷裡。三司戶部的吏員四處散發戶部新建商鋪的預售預租小廣告紙片,東京城的商賈們拿著小紙片三五成群的議論紛紛。
東大街的溫州漆器鋪新年還沒有開張,去歲生意越發興旺,東家潘興泰便沒有回溫州老家祭祖,就在東京城裡過了個年,正月裡酒宴不斷,喝得他頭昏腦漲,趕緊出了府躲避酒宴的邀請。
他甫一出自己院子的小巷,便碰到一個三司的小吏遞給他一張紙片,潘老闆稀裡糊塗的接過來一看,卻是三司戶部的招商小廣告,興國坊原來弓弩院的位置上會建設一座三層的商鋪,全部是鋼筋水泥結構。
潘興泰心中一動,這可是個好地方啊,緊挨著皇城的右掖門,做宮裡的生意也極為方便。
如今的東京城越發繁華,內城的商鋪都是一鋪難求,租金都喊到天上去了還沒有人願意退出。潘興泰租的東大街那處店鋪租金是每個月三百貫,房東還言稱兩歲後到期續租還得漲價,想買下來房東根本不幹。
仔細看了看這裡面大致的條款,有一年、三年、五年、十年、三十年和五十年幾個檔次,潘興泰對長租非常感興趣,這就意味著三五十年內就是自己的鋪子了,和買鋪子差距並不大。
他連忙拉住小吏問道:“官人請了,興國坊的商鋪是個什麼樣子,可有圖案?”
小吏笑道:“這位掌櫃,你可去興國坊實地看看,我三司戶部修造案在那處弄了個沙盤,與日後建好的商鋪一模一樣,掌櫃何不趕緊去,去晚了只怕人多擁擠。”
潘興泰心中一急,要是被別人預定一空哪還有自己的份,他趕緊叫了輛馬車往興國坊趕去。
來到興國坊時卻見門口的廳堂里人聲鼎沸,裡面商賈打扮的掌櫃們摩肩接踵,圍著廳堂中央的一個大沙盤評頭論足,潘興泰使盡渾身解數才擠到沙盤跟前。
他擦了擦額頭上擠出來的汗珠,只見這模型做的惟妙惟肖,三層的商鋪是個四合院子的形狀,中間是一個大大的廣場用來停放馬車,臨街首層的一圈商鋪皆有前後門,前門大街後門是廣場。
潘興泰一眼就看中了首層的商鋪,趕緊擠出人群找了個書吏一問,才知曉租賃商鋪在後院,他又匆匆跑向後院,誰知後院排著一長溜的隊伍,潘興泰沒奈何只得跟隨著人群往前移動。
孫冕和戶部判官黃宗旦站在院子裡,看著眼前求購的商賈排成了長龍,兩人皆是笑容滿面。
孫冕捋了捋花白的鬍鬚笑道:“吳先生的法子還真是管用,老夫準備了不少吳先生所說的‘托兒’,這還沒用上,東京的商賈們就將此處圍滿了。”
黃宗旦道:“副使在東京城呆的日子不久,故不清楚東京城商鋪之狀況,東京城眼下一鋪難求,租金喊到幾百貫一月,還租不到好地方。如今我三司有這般好的地盤,還可長租,這商賈們豈不是前赴後繼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