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睿請耶律古收拾了一下煤球爐旁邊的雜物,便至灶屋將熬好的羊湯端到煤球爐上,開啟爐子的風道大火燒湯,羊肉香味四下飄蕩。
耶律一家好奇的瞅著丁睿擺弄上一盤盤切好的牛羊肉、兔子肉,菘菜蘿菔,然後又端上用醬汁、香料、芝麻油拌好的調料,契丹其實是有火鍋的,他們的火鍋是什麼都丟進去一鍋煮熟,味道混在一起便吃不出食物的原味。
契丹婦人不像大宋那般會避見外客,而是一起坐在飯桌上,饒有興趣的看丁睿如何個吃法,丁睿見羊湯翻滾起來了,便夾著一片薄薄的羊肉在火鍋裡涮了兩下,肉的顏色一變立即撈起沾些調料,隨即送去嘴裡。
契丹的羊卻是比中原的羊品質要好的多,肥美鮮嫩,羶味極淡,丁睿吃完砸砸嘴,這味道真不賴,可惜沒有辣椒。
耶律奇也學著吃了一塊,吃完後筷子一放,嘆道:“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啊,中原吃法遠非我朝可比,我朝需向南朝討教的地方太多了。”
大家一聽耶律奇說好吃,便紛紛動起了筷子,耶律真邊吃邊嘟囔道:“吃倒是好吃,就是不爽利,肉太小。”
韓夫人吃著羊肉亦是讚不絕口,忽然看見自己的小女兒未動筷子,嘴裡卻一動一動的吞嚥著饞涎。秦氏奇怪道:“可兒,你為何不吃。”
耶律可恨恨的小眼神望著丁睿:“這是丁三郎做的,我說了不吃就不吃。”
耶律奇哭笑不得,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丁睿連忙說道:“耶律小娘子勿惱,方才純屬在下胡鬧,你可別當真。這叫涮羊肉,味道極是鮮美,小娘子嚐嚐便知。”
耶律可已是意動,嘴上卻不依不饒:“記住這可是你讓我吃的,不是我自己要吃的。”
丁睿好笑,哄著她道:“是、是,耶律小娘子本來對我做的飯食不屑一顧,是我求著你才吃的。”
耶律可聽到他討饒的話才化怒為笑,想著自己終於贏了一局,拿起筷子便樂滋滋的吃了起來。
耶律奇倒了一杯契丹人釀的水酒給丁睿,這酒度數不高,丁睿試了一下還將就能喝,便沒拒絕。
耶律奇舉杯,秦氏和兩個兒子也端起了酒杯,耶律可埋頭吃肉沒理會,耶律奇道:“歡迎丁小哥來北地做客,先飲盡此杯。”說罷一仰脖子喝乾。
耶律真嘖嘖讚歎:“蘇州老窖可真夠勁!”
耶律奇道:“此酒乃丁小哥家釀造,全天下獨此一家,丁小哥將此酒於某耶律家販賣,真是某府上之幸。”
說罷又敬了丁睿一杯,丁睿道:“官人不必言謝,我家酒水釀造出來便是要發賣,此乃互惠互利之策。”
耶律奇又道:“真兒你既不讀書也不從軍,家中店鋪一直是你母親照看,你如今已二十有餘,便幫你母親行這商賈之事如何?年後便去上京尋你二叔,告知他此事,讓你二叔尋個店鋪買下,待酒一到便可發賣。”
耶律真聽聞賣酒一時興趣大增,連聲答應,丁睿道:“大衙內,我臺灣雖然糧食不多,不夠裹腹,不過卻有很多奇珍異貨,可以一起發賣。”
耶律真鄙夷道:“南朝有什麼寶貨,比得上我朝的東珠麼?”
契丹人一向靠東珠這種奢侈品來賺大宋人的銀錢,在他們眼裡東珠就是最好的寶貨,而大宋就是出賣手工業品的。
丁睿笑笑也不介意,說道:“臺灣有晶瑩剔透水晶酒具、餘香繞樑的玉露,削鐵如泥的烏茲鋼刀,薄如蟬翼的陶瓷,還有比絲綢穿著更舒適的布匹。”
本來丁睿想說些比如粉條、幹湯餅和普通家用鐵鍋、兩輪和四輪馬車這等實用之物,這一聽耶律真藐視大宋,少年人本就爭強好勝,不由隨便列了幾樣奢侈品嚇嚇耶律真,他心裡想“既然你們不怕窮,那我就說點豪華的讓你們瞧瞧”。
耶律奇素知契丹高層的奢侈之風,內心是不贊成的,馬上說道:“丁小哥,我大遼國力遠不如大宋,怎能購得起如此奢侈之物?”
丁睿笑道:“官人不必心憂,我臺灣缺牛少羊,只需這兩樣即可,無須用銀兩銅錢。”
耶律奇這才舒心道:“若是牛羊,那便要多少有多少。”
“那還得在武清尋一海邊碼頭,我臺灣海船得以靠岸卸貨。“
“這個確是容易,我大遼在海邊有鹽場,鹽場至新倉的香河榷鹽院便有河道相連,貨物來往便利,不過這牛羊太多如何能用船運。“
丁睿暗笑耶律奇不知道大宋的海船可裝載上百噸,說道:”官人,大宋和臺灣海船甚大,可皆走海運,牛羊直接從海邊榷場交割即可。”
“如此甚好,武清歸析津府管轄,海船靠岸互榷某便可做主,南京留守燕王韓製心,是拙荊族兄,為人頗正,小哥放心則個。“耶律奇頓了頓又道:“南朝官家可是首肯臺灣與我契丹直接榷貨?”
丁睿點點頭道:“官家說了,只要交稅就可榷貨,不過這武清交易只怕得到來年秋日轉為西北風才可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