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搜尋無果,倒是抓獲了不少無賴潑皮,開封府和皇城司大牢裡頓時人滿為患。
雙眼浮腫的陳琳進宮稟報趙恆,趙恆眉頭緊皺,問道:“陳琳,你以為是何人如此膽大妄為,行刺太子?”
陳琳躬身回道:“啟稟陛下,老臣也不知是何方逆賊。”
趙恆長嘆一聲道:“朕即位以來,自問未曾有過暴虐之舉,如今大宋蒸蒸日上,奈何還有宵小願意從賊。”
陳琳思略片刻,奏道:“陛下,禁軍封住了京師各城門進出口,商賈百姓頗為不便,老臣以為不妨解除戒嚴,賊人聞訊定然外逃,老臣著皇城司探子暗地裡查訪,當有所獲。”
趙恆想了想也是,昨夜大索全城並無賊人蹤跡,也不知逆賊是否遠遁,再搜下去也是無果,便道:“卿說的也是,傳令下去讓禁軍撤了吧,皇城司秘密探訪亦可。”
陳琳躬身領命,剛待出殿,趙恆喊道:“且慢,吳先生是何日離京?”
陳琳趕緊回過頭來答道:“稟陛下,吳先生大約是三日後離京,陛下還欲召見他麼?”
趙恆一臉微笑的說道:“好幾日未曾見過那小娃兒了,朕有些記掛,你且帶個口信過去,讓那小娃兒來見見朕。”
陳琳渾身一顫,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急著出殿就是不想提及丁睿,只得撒謊道:“陛下,聽聞丁小哥已與一幫好友北上游玩,稱要去見識見識雄州的榷場。”
趙恆哈哈大笑道:“那小子真不錯,前些日子說要與契丹榷酒榷布,如今就跑去榷場長見識,當真是個膽大心細的小娃兒。陳琳,你速速派人暗中保護周全,這小娃兒假以時日必是我大宋的棟樑之才。”
陳琳慌忙應是,怕趙恆再囉嗦,趕緊轉身出了崇政殿。
出殿後他長舒了一口氣,丁睿失蹤一事僅寥寥數人知曉,他連趙禎都未告知,只說是林貴平將丁睿接走後刺客才出現,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只怕會參他個欺君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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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一日,孫冕卻又氣喘吁吁的來到了迎賓館,吳夢呵呵笑著問道:“孫副使,你怎的如此行色匆匆,莫非是家中要納小妾,被夫人追殺?”
李五奉上茶水,孫冕道了謝,抱拳說道:“吳先生,老夫六十好幾了,如何還能納妾,吳先生說笑了,老夫來此是有一要事討教一番。”
言罷喝了口茶水,喘息了一番方道:“前些日子官家同意將廣備攻城作、火器作和弓弩院全部搬出城外,騰出了大片坊區,老夫就想用來修築商鋪發賣。老夫本來想著從戶部挪些錢財來修築,但度支那邊年終的開支太大,三司無法拿出錢財,城外的作坊修築不了,城內的官坊也搬不出去,這事就卡在此處了,老夫臉皮薄,不好意思去找陛下借內藏庫的錢,就來向先生討教是否有良策可行。”
這事情太簡單了,吳夢大笑道:“孫副使,你是居家過日子過慣了,量入為出當然是對的,可有時哪裡用得著自己來掏錢。某看過火器作和廣備攻城作,那可是好地方啊,商賈們保證趨之若鶩,官府弄成商鋪和市場不管是租是賣那都是日進斗金。副使,你無須從三司撥款,可以讓商賈們預付租金或是購買商鋪的銀錢,預付的越多就給越多優惠,甚至可以預付二十年以上。不過在下建議最好不要出售,即便出售也只賣使用權,一賣一百年,絕不可賣永久之產權。”
孫冕大喜,這還真是個法子,於是問道:“先生真是好主意,不過東京城裡的商鋪一賣便是永久,哪有什麼只賣一百年的道理?”
此時的大宋正處在大規模建設的萌芽期,若是土地被豪紳佔有,將來想修路架橋、開闢房地產小區就是個大麻煩。
吳夢立即回應道:“孫副使,在下問問你,如果東京城裡的商鋪全部賣完了,以後的百姓想弄些產業如何辦?有錢人把大宋好的地盤、碼頭、商鋪全部佔有,日後大宋從哪裡去弄這些東西給平民百姓?
就算把全天下都打下來,土地賣來賣去也會有窮盡的一天,到那時朝廷和普通百姓還有立錐之地麼?且朝廷也會被這些商賈地主綁架,想幹點什麼都會因土地之緣故縛手縛腳。”
孫冕點了點頭,思索了好一會才說道:“吳先生想的真是長遠,確實是如此。老夫以前總以為‘無恆產而有恆心者,惟士為能。若民,則無恆產,故無恆心’,這細細一想,此話還須商榷,這‘民’究竟指的是豪紳、商賈還是平民百姓,真是值得探究。”
吳夢點頭贊同道:“自秦漢以來,平民百姓們便是社會資源和土地資源被大戶佔有,心下不憤才會作亂。不要以為有飯吃了百姓就不會造反,貧富是相對的,當百姓發現幾萬甚至幾十萬戶平民之財尚比不過一兩個富戶,且寒門子弟無法突破富戶編織的人情關係網向上流動,動亂便自然而然發生。我華夏幾千年來莫不是如此,陳勝吳廣們喊出‘帝王將相寧有種乎’,每三百年就是一個朝代的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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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丁員外就做的很好,他給予工匠優厚的工錢,子弟免費上學,過上幾年還會分配紅利給工匠,如此便拉平了貧富差距,可天下的商賈有幾個丁員外?朝廷就更要注意了,千萬不可被商賈們左右了朝政。”
孫冕抱拳道:“受教了,老夫回去好好思量一番,決計不能賣永久產權。”
隨後吳夢又講了些後世見過的營銷技巧,比如發傳單,畫出效果圖,刻意宣傳商鋪的地域優勢以及四周潛在的消費人群等等,孫冕一一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