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望去,呵呵,原來是熟人,正是昨日在虹橋處巧遇的耶律奇和他女兒耶律可。
兩人此時換了契丹裝束,不說話丁睿還看不出來,丁睿忙步入涼亭,作揖行禮:“原來是耶律先生,小子聞得先生吟詩便冒昧前來,望請贖罪。”
“原來是丁小哥,失禮失禮,此詩乃大唐王績所作,並非在下的拙作。”耶律奇對丁睿印象極好,一看到丁睿甚是高興。
“此詩讚譽桂花用詞甚妙,以桃李與桂花相比,一個是俏麗爭春,一個是金秋送爽,更顯桂花暗香浮動、超凡脫俗。”丁睿文字造詣本就不錯,這一讚桂花便騷到了耶律奇的癢處。
“是極是極,小哥用詞更妙,金秋送爽,暗香浮動,哈哈,小哥日後定能在南朝金榜高中。”耶律奇開懷大笑。
耶律可眼見父親與這個小子吟詩對唱,酸臭不已,一擺手便欲離去。
契丹女人本不似大宋女人那般扭捏,並不介意孤男寡女交談,何況父親還在。
問題是她在此處仿若擺設,論學識丁睿甩她十萬八千里,如何能插得上話。
耶律奇忙到:“可兒,你還未曾給丁小哥見禮。”
耶律可仿照大宋禮儀福了一福,也不吭聲,丁睿慌忙還禮:“耶律小娘子不必多禮。”
耶律奇眼見耶律可的小模樣內心發笑,知女莫如父,自己的寶貝女兒明顯是學識不如丁睿,耍小性子妒忌了。
當下便不再談詩論曲,問道:“丁小哥,你如何住進禮賓館,此館驛是招待外邦使臣的,丁小哥不是大宋子民麼?”
丁睿道:“小子祖籍蘇州,去年隨師父與舅舅移居茫茫大海之上的臺灣,算得上是羈縻之州,先生莫非是契丹使臣?聽聞朝廷對契丹使臣待若上賓,都是住在都亭驛,先生怎麼也住在此處?”
林貴平昨日特意交代薛神醫和丁睿,若有人問,便如此說自己的來歷。
“哦,不才跟隨我朝蕭善大使前來南朝覲見大宋官家,望能再加榷場一處。都亭驛如今整修,南朝鴻臚寺便安排我等在此處住上幾日。小哥如此風流文才,莫非是那羈縻州的王子之類?”耶律奇笑著問道。
“原來先生是個官人,耶律官人切莫羞煞小子,小子不過是臺灣營田土司提舉的外甥而已,此次是跟隨舅舅來見識見識東京城,可當不得王子的稱呼,官人慎言,嘻嘻。”丁睿也笑著回答道。
耶律奇覺得小丁睿真是個妙人,小小年紀,長的眉清目秀,談笑間頗為斯文,又不失少年人的天真,便又問道:”小哥,臺灣風土人情如何?”
丁睿心想,你我還是敵對國,可不能給你洩了底,便道:“人數不過幾千,還有不少生番,日子窮苦,每日裡還得下海捕魚撈蝦裹腹,此次前來東京,便是向官家求援。”
耶律可嘟嘟嘴,心想:“原來是個蠻夷窮邦。”她可不知道大宋人看契丹同樣是蠻夷之邦。
耶律奇左右看了看,小聲說道:“聞聽南朝皇帝有重疾,你舅舅如何得見天恩?”
丁睿心思通透,聽說去歲遼帝耶律隆緒藉著遊獵的名義御駕親征,與黨項的李德明在屈野河小幹了一架,結果被党項的旋風炮打得落荒而逃,耶律隆緒悻悻而歸。
他知道契丹使者這次談什麼新增榷場純屬藉口,骨子裡絕對是來看看宋朝皇帝病到什麼地步,如若不測便會試探繼任者會不會繼續和契丹親善。
有党項這匹西北狼在西邊虎視眈眈,大宋和契丹其實都不願意打的兩敗俱傷給西北狼來檢便宜。
契丹前歲才結束遠征高麗,去歲又與黨項動手,自然不想在這個時候與大宋有衝突,更希望此時的大宋平穩過渡,不要出現內亂而危及宋遼邊境。
不過耶律奇此舉丁睿知道是好意,契丹人不全是野蠻人,耶律奇仰慕南朝的文采風流,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文人,不是那狼子野心的契丹強盜。
“小子的舅舅見不到皇上便求求政事堂相公亦可,想我臺灣不過是一小小的海中之島,如何入得了大宋官家之眼。”
丁睿轉移趙恒生病的話題,這可不是好談論的事情,契丹使者說說自然無事,可他不能隨便議論。
耶律奇為官多年,自是明白丁睿的意思,愈發覺得丁睿有意思,一個十二歲的頑童,似乎具有成人的思維,可昨日看他在虹橋處蹦蹦跳跳的逗猴子,卻是個跳脫頑皮的少年。
耶律可恨恨的瞧著丁睿,昨日父親回來時便讚不絕口,這次又是如此欣賞他,父親眼裡都沒有自己了,耶律可嘟著嘴巴,兩腮氣鼓鼓的就要發作。
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呼喚丁睿,扭頭一看正是薛神醫氣喘吁吁的跑來,他知道那事有著落了,忙告別耶律父女二人匆匆而去。
來到林貴平的房間裡,吳夢和景靈都在,一見丁睿進來,吳夢馬上問道:“睿哥兒,師父路上與你講過的症狀都記清楚了麼?”
丁睿點了點頭說道:“師父,我都記下了,還抄寫了紙條放在懷中。”
吳夢微微頷首道:“你切切記住,先給官家量血壓,再仔細看看症狀,萬一與症狀不符,不可輕易給藥,回來告訴為師另想法子。”
看到丁睿記下了,轉過頭又對薛神醫道:“薛神醫,你可更要在意,把脈須準,官家此病藥湯意義不大,不可隨意開藥。”
薛神醫有些緊張,僵直著腦袋點了點頭,他背上自己的藥箱,跟隨著林貴平和丁睿出了驛館的大門。
吳夢在窗子裡眼望他們三人離去,手裡捏著一把汗,心道但願史書記載是正確的,要不然出了問題就只能按照林貴平的法子犧牲薛神醫了。
雖然有些殘忍,但那也是不得已為之,只能日後善待他的渾家和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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