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船繼續西行,沿西水門出了開封內城,又行了幾百步才靠著南岸停靠,吳夢抬頭一看,一座樓高三層的客棧立於河畔。
這客棧門可羅雀,幾乎沒有客人,丁睿嘀咕著舅舅怎的帶自己到如此冷清的客棧,再仔細一看,不得了,這可不是一般的客棧,上書三字:禮賓館,門口還有軍士守衛。
林貴平上前出示了一塊令牌,軍士趕緊入內稟報,片刻後,禮賓館出來了一群人,領頭的頭戴官帽,身穿綠衣官袍,是個六、七品的小官,後面跟隨的是身穿皂袍的雜役,綠袍官人行至林貴平前行禮。
林貴平拱手還禮道:“尊駕貴姓?某是臺灣營田司提舉林貴平。”
禮賓館的官人對大宋朝的官員本是瞭如指掌,卻哪裡聽過什麼臺灣營田司,林貴平又未穿官袍,也不知臺灣營田司是個幾品官,但手持皇城司的令牌,估計是個大人物。
綠袍官人便拱手道:”林提舉,失敬失敬,在下不才,免貴姓陳名鏡,字為鑑,忝為禮賓館監官,宮內已吩咐下來,林提舉一到便須好生接待。”
林貴平笑道:“陳監官,令尊取的好名字啊,哈哈,那便有勞了。”
陳鏡忙謙虛道:“林提舉莫羞煞下官,裡面請,帶來的行李便由本館雜役搬入提舉客房。”
林貴平、吳夢、景靈和薛神醫、丁睿在陳鏡殷勤的指引下進入了禮賓館,吳夢和景靈一間,林貴平和丁睿一間房,薛神醫和李五合住,其餘跟來的二十名廂軍護衛住進了雜院。
吳夢進了房間小歇了一會,就吩咐丁睿拿來紙筆,在紙上寫寫畫畫,琢磨蒸汽機的打造之法,他見丁睿在一旁靜靜看著,便道:“睿哥兒,你難得出來,好好玩耍,待師父想清楚了,再細細說與你聽。”
丁睿剛應了一聲準備出去了,吳夢想了想又叫住了他,將北宋皇宮內的各殿分佈畫在紙上,詳細的告訴了他個個宮殿的位置。
丁睿俏皮的說道:“師父,你為何對皇宮如此熟悉,師父莫不是大宋皇家外室之子吧。”
吳夢給了他一個爆慄道:“師父是怕你治不好官家要逃跑,才告訴你的,莫問師父如何得知,天機不可洩露。”說罷就將圖紙撕的稀碎。
待林貴平走後,吳夢一直呆在房間裡寫寫畫畫,戌時時分,外面傳來一長一短的“咚咚聲二更的鼓聲,晚上七點),然後便傳來更夫拖長聲音喊道“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吳夢耳聞充滿古韻的報更,推著輪椅來到窗戶旁邊朝外看去,原來是個和尚敲著木魚在報更,他一下子想起來了,東京城諸寺院的行者都有報更的義務。
吳夢笑了笑,回到案几前繼續構思蒸汽機的打造方案,東京城裡的和尚很負責的從二更九點以後)一直報到了四更十一點以後),口號從“關門關窗、防偷防盜”變成了“平安無事”。
吳夢聽到報更的木魚聲,知道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遂在景靈的服侍下入睡。
翌日一早,又被打更的吵醒了,天還沒亮,外面的打更的和尚敲著木魚,喊著:“早睡早起,保重身體,天色晴明。”
吳夢暗自發笑,想不到報更的還兼有天氣預報的作用,待到報更的和尚走遠,吳夢被窩一卷,繼續迷迷糊糊的睡覺。
待到醒來已是日上三竿,吳夢吃了景靈送上來的早飯,吩咐李五推著自己在河畔轉了轉,瞧了瞧四周,此處並不熱鬧,四下裡還有不少農田,顯見東京外城如今還沒有像《東京夢華錄》描繪的那般繁華。
吳夢望望汴河對岸,那處還是農田和一些樹林,數十年之後才會是那《東京夢華錄》作者孟元老的宅子,東側也還沒有赫赫有名的蔡太師橋。
他隨意逛了逛後便回到了房間裡,繼續琢磨蒸汽機的圖紙。
丁睿無所事事,早起跑了幾圈,活動活動便進房看書,薛神醫睡至日上三竿才起,早飯就免了,正午時分禮賓館雜役送來點心,丁睿草草吃了幾口裹腹,又是一覺睡到了晚間。
直到第二日一早也未見林貴平歸來,師父又在忙著,丁睿不好去打擾。
左右無事,加之少年好動,丁睿有些坐不住了,可林貴平囑咐過不能亂跑,以防宮中來人,便知會了薛神醫一聲,去到禮賓館的花園走走。
花園不大,修建的頗為精緻,小橋涼亭、雕欄玉徹、曲徑通幽,中間有一個泛著碧波的水潭,估計水潭和禮賓館旁的汴河相連。
初秋時節,花草不似春日裡那般翠綠,秋菊倒是開的正旺。
丁睿順著小徑慢慢往前走去,快進水潭旁的涼亭時聞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
涼亭處栽了幾顆桂花樹,樹枝上白白黃黃的小朵桂花開的正旺,迎風便飄過來沁人心脾的清香,丁睿霎時想起還有十幾日便是八月十五中秋節。
涼亭裡忽然有人朗聲吟到:
“問春桂,桃李正芬華。
年光隨處滿,何事獨無花
春桂答,春華詎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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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霜搖落時,獨秀君知不。”
丁睿隱隱對這首詩有些印象,可又記不起來是誰所作,只記得是唐代詩人,便走向涼亭,想請教一二。
“可兒,你可知此詩是何人所作,抒發的是何意境啊?”
“爹爹,我如何知道,又不曾教我。”此刻說的卻是外邦話語。
丁睿耳聞番話頓時一愣,莫非是外邦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