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禧二年十二月初,酒樓開張前夕,丁府廳堂內,丁氏夫婦和林、吳以及智慧和尚幾人坐在一起商議,丁睿在下首記錄。
林氏抬眼望向吳夢問道:“吳先生,大宋冬至、元日均要罷市,眾人紛紛下鄉祭祖,我等的酒樓照常開鋪,怎會有客上門?”
吳夢擺了擺手道:“夫人勿憂,這便是反其道而行,或許此次元日的生意較差,但引領了蘇州城的潮流。諸位想想,元日後一直到初八,七日之間城中富豪便是想找一處酒樓飲宴也不可得,瀟湘館便是他們唯一之選擇。”
丁大勝微微頷首道:“吳先生此話有理,可酒樓小廝、茶博士、酒博士、廚師的工錢如何給法。”
吳夢道:“當給雙份工錢,員外不必疑慮,相信在下的論斷,酒樓開張必然生意興隆,蘇州城裡若是想要喝烈酒吃炒菜,只能來瀟湘館飲宴,呵呵,故不愁元日裡無人上門。”
丁睿摸了摸小腦袋,呵呵笑道:“師父,此法是不是你往日裡說的捆綁銷售,按師父的說法,這可是不正當競爭。”
吳夢哈哈大笑:“孺子可教,確實算不正當競爭,可睿哥兒,咱們是非常之時行非常手段,再說酒水又是自家釀的,與州衙的協議也未規定此刻要賣給其他酒樓啊。”
丁氏夫婦和林貴平根本聽不懂何謂“捆綁銷售、不正當競爭”,智慧與吳夢相處日久,還稍稍明白其意。
林貴平道:“元日裡給雙倍工錢吧,如此美酒好菜,即算元日虧錢也隨便能賺回來,姐夫、姐姐不必疑慮。”
吳夢又道:“夫人,你可在開張前,擺些炒菜、吃食、酒水,讓來往客商、閒漢免費品嚐。”
林貴平臉現詭色,揶揄道:“吳先生,你又開始玩那煤球爐般欲擒故縱的把戲了。”
吳夢抬手指了指智慧和尚,對著林貴平說道:“呵呵,大師那法子不是很管用麼。”
林氏心道吳先生的法子就是多,於是道:“就如此辦,馬嬸明日裡得去酒樓帶廚子炒菜了,你們父子幾個的飯食如何處置?”
丁睿呵呵笑著說道:“我和二兄在學堂吃就是了,爹爹和大兄又要吃煮食了。”
丁大勝不屑的說道:“此等小事,讓忠伯安排吧,無非是少點口腹之慾。夫人,你可曾與馬嬸說好分子一事。”
林氏回答道:“官人放心吧,奴家早已與她說好,年終按分子分紅。大師、先生與奴家再合計合計,看還有甚疏漏之處。”
智慧和尚暗地裡思量了一下,抬起頭來問道:“吳先生,你那鞭炮可曾制好,可別到時不響。”
吳夢一拍腦袋,幸虧和尚提醒,這一陣忙亂不堪還差點把鞭炮的事情給忘了,忙道:”在下明日便開始製作,有個三四日定當做好,開張時響他個天翻地覆。”
林貴平露出惋惜的眼神,嘆息道:“可惜此等好物不能自行製作發賣,如若不然又是一條生財之道。”
吳夢搖搖頭道:“林掌櫃,你可別掉進錢眼裡了,火藥不是我等平民可涉足的,這次用罷,你把方子交給朝廷,某這大好頭顱還能再活幾年。”
眾人又商議了一陣,其實這次開張也無甚特殊之處,只不過是有鞭炮和嗩吶助陣,請了些樂坊裡的舞姬們來助助興,八折會賬,最吸引食客的當屬烈酒美食。
林貴平突然想起一事,大聲問道:“吳先生,你不殺頭豬讓大家來嚐嚐,某家可是期盼已久。”
“好吧,為了滿足諸位的口腹之慾,那就殺一頭吧,今日裡讓你們看看什麼叫殺豬菜。”吳夢笑道。
忠伯前去市集喊來了劉老漢,殺了一頭一百多斤的豬。
馬嬸在吳夢的指點下做了蒜葉豆豉殺豬肉、溜豬肝、爆炒腰花、炒豬肺、豬血湯、天麻蒸豬心、排骨燉蘿菔、醬豬蹄,林林總總擺了一桌子,忠伯又端上白酒和果酒。
眾人上桌一嘗這殺豬菜,那真是味道鮮美,絲毫沒有往日裡那豬肉的腥臊。
吳夢笑道:“林掌櫃,如何,這豬肉並不比羊肉差吧。”
林貴平嘴巴里塞的鼓鼓囊囊,哪有閒工夫回答吳夢,只是端起酒杯點了點頭。
丁睿吃著爆炒腰花,笑的大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嘰嘰喳喳的說道:“還是師父厲害,豬肉還真好吃。”
智慧和尚喝下一杯酒,心滿意足的說道:“貧僧也是酒肉不忌,今日吃到此菜,才知道人間美味並非是那山珍海味,而是身邊之物啊。”
丁大勝舉起酒杯,滿臉笑容道:“有了此等炒菜,酒樓何愁不旺,來來來,我等都敬吳先生一杯。”
眾人紛紛端起酒杯來敬吳夢,吳夢這一晚又是酩酊大醉。
開業前三日,蘇州城瀟湘館,酒樓門前用枋木和各色絹花扎縛成既高大又美麗的歡門,門面窗戶皆用紅綠裝飾。
酒樓的一樓是散席,寬敞的廳堂內,可供喜歡熱鬧的客人邊飲酒邊觀賞歌舞曲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