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城東,彭府廳堂,大鹽商彭子石正靠在官帽椅上閉目小歇,一旁的小妾給他輕輕的捶著肩膀。
外間急匆匆的走來一個家僕,進門就叉手行禮道:“主君,小的打探到訊息了。”
彭子石猛然睜開眼睛,拂開小妾的纖纖玉手,坐起身來問道:“訊息如何,說來聽聽。”
家僕道:“主君,州衙的雪鹽製法乃是丁家所獻。”
彭子石不解道:“雪鹽製法那是神技,丁家就如此捨得將它獻於官府。”
家僕解釋道:“聽衙門裡的人說,丁家的大舅子林貴平與知州達成了協議,丁家交出雪鹽製法,官府與丁家合營一座酒樓,官府佔四成分子。”
彭子石搖了搖頭道:“不對,應該還有下文。”
家僕媚笑道:“主君明鑑,官府還給了丁家釀酒的方便,官府同樣佔四成分子。”
彭子石極為詫異,他對丁大勝很是熟悉,追問道:“丁員外也是一精明之人,如何會做這等虧本生意,這不明擺著吃虧,不可思議。”
家僕回答道:“主君有所不知,聽聞丁家來年釀的酒水可不一般,世上可是絕無僅有。”
彭子石“哦”了一聲,嘆息道:“丁員外何以如此見外,這等秘法若是交於某家,不知可賺多少錢,還須去辦什麼酒樓,釀個甚子酒。”
他沉默半晌,又問道:“你辦事向來得力,不妨去接觸一下丁府的管家,看看是否能將那秘法打探出來。”
家僕臉色難看起來,說道:“主君,這可萬萬使不得,若是官府未曾開這官坊,小人自是能把秘法打探出來,主君無非多花些錢財也可開個鹽坊。
可如今州衙已是下了禁令,雪鹽製法嚴禁外洩,民間也不可配製此鹽,如若不然,輕者流配,重者殺頭。”
彭子石重重的拍著官帽椅的扶手,嘆息道:“可恨那個逆子,若是當初在吳山學堂好好上學,與那丁家的二郎三郎相處好,這等發大財的秘法豈會被官府拿去,可惜可惜啊。”
正發著牢騷,彭新平從外間進來,擠眉弄眼的對著父親說道:“爹爹,你又在背地裡數落我了,我剛才打了幾個噴嚏。”
彭子石看到兒子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脫下腳上的鞋子照著兒子奮力扔去。
彭新平猝不及防被鞋子砸了個正著,臉上頓時顯出老大一個腳印。
彭新平呆了片刻,似乎想不到老爹會揍自己,醒悟過來後指著彭子石大聲哭喊道:“爹爹,我又沒惹你,你竟然敢打我,待我去告訴孃親,跟你沒完。”
說完掉頭就跑了,彭子石氣得火冒三丈,都是那個賤婆娘,把個孩子慣成了什麼樣子,但自己的大舅子是長洲縣衙的押司,他也不敢過分責罵渾家。
彭子石長吁短嘆,那賤婆娘也不去學學林氏,人家那幾個孩子多乖巧,大的是生意精,兩個小的都是學識廣博。
他正在心裡豔羨別人家的孩子,殊不知那惡渾家朱氏氣勢洶洶的已經衝進了廳堂,拿起一隻掃帚劈面扔將過來。
彭子石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飛舞,往旁邊閃了閃,那掃帚“啪”的一下準準砸在後面的小妾身上。
彭子石愕然的看著自己的渾家,大聲咆哮道:“你莫非有病,好端端的幹嘛打人。”
朱氏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那小妾道:“是不是這個狐狸精唆使你欺負我兒子,你敢打我兒子,我跟你沒完。”
那小妾一直沒有吭過聲,其實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別人家的小妾怕大老婆,她卻知曉彭子石厭惡自己的渾家,所以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
小妾雙手叉腰對著大老婆道:“姐姐,你自己家的孩子不看緊了,經常在外惹禍,把老爺的生意都搞沒了,這等紈絝子弟,遲早把家產敗光。”
朱氏一聽更火了,罵道:“你這狐狸精,我與孩子他爹吵架關你何事,敗光了就敗光了,反正也沒有你的份。”
小妾冷笑道:“那可不一定,若是妹妹我生了個一男半女,你那敗家兒子要敗也只能敗他那份。”
朱氏怒火直冒三丈高,厲聲罵道:“你這不知羞恥的狐狸精,一個小妾還敢與老孃作對,看老孃來收拾你。”
說罷衝上前去,抓住小妾的髮髻一拖,那小妾痛的直叫喚,一怒之下,抬起腿來狠狠踢了朱氏一腳,轉手也揪住她的髮髻。
兩個惡婆娘嘴裡喋喋不休的怒罵,互相撕扯著一起滾到在地,你撓我抓,打的好不熱鬧。
彭子石急了,跟在一旁怎麼勸阻都沒用,搞得手腳無措。
正在此刻,那混賬小子又跑了進來,一看自己的親孃在地下打滾,立馬惡向膽邊生,大喊道:“你敢打我娘。”揮拳便要向小妾揍去。
彭子石滿腔怒火正無處發洩,一看到這個惹事的小畜生還敢打人,怒喝一聲,揪住彭新平的衣襟,叉開五指結結實實的打了他一巴掌。
朱氏一看自己兒子捱揍了,推開小妾,站起身踉踉蹌蹌衝上前去,伸手便撓得彭子石臉上現出五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