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每年有三十石米夠吃了吧,還能剩下五十石,折算成錢還能剩下七八貫。”
“吳先生,那還得留下稻種,餵牛、農具還得花錢,這些每年總要個兩貫錢。還要買鹽,鹽要五十文一斤,每年總得買上個八九斤鹽,也要半貫錢,還得買些布匹、針頭線腦、日用雜品這些。我等百姓一年下來能剩個兩三貫錢已是不錯,還得沒病沒災的。”劉父一股腦兒吐著苦水。
“現在不是準備種雙季了麼?”林貴平問道。
“大官人,雙季是明年才會種的,吳先生言道冬小麥收成不多,一畝就一石,早些日子王知縣來了村裡說暫不交糧賦,不過和買怕是免不了,以後啊,定是要收稅的。”
說罷他站起來向著丁睿和吳夢拱拱手道:“還得感謝丁員外和吳先生,吳先生又教大家積糞種冬小麥,現在糧食多了,某尋思過上幾年攢夠了錢,再蓋上兩間瓦房,好給大郎娶個媳婦。”
丁睿和吳夢連忙還禮。吳夢接著道:“老劉,某還見這村裡的百姓們都不願種占城稻了,這是何故。”
劉成笑道:“先生,還不是丁員外的功勞,他把工坊搞起來,村裡不少百姓有了工做,來年又說種冬小麥,本來眾人就嫌那占城稻不好吃,故來年還想種原來的水稻,糧食不夠了自然有冬小麥充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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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夢心道這人的骨頭還真是賤,剛剛有了飽飯吃,就想吃的更好,占城稻完全可以種兩季,無須種那勞什子小麥,大宋糧食能增產多少。
吳夢環顧四周道:“老劉啊,你不妨去那蘇州城裡賣賣煤球,也可增加些收入。“
劉吉道:“吳先生,小人還從未做過生意,不知煤球如何賣法。”
吳夢笑道:“改日你來某那小屋,細細說與你聽,諸位都吃飽了,那我等就回吧。”
林貴平哪裡吃飽了,他只是敷衍著吃了一碗飯。
回去的路上,吳夢再一次印證了自己的想法,江南畝產高,老百姓生活確實不成問題,稍微發展點手工業,經濟一下子就上去了。
到了住處,吳夢吩咐李五看茶,然後對著三人說道:“諸位吃了這頓飯有何感想。”
丁睿嘴快說道:“師傅,種地的百姓肚子能吃飽,但不像我等能吃上肉食。”
“呵呵,睿哥兒就知道吃,劉大郎家還是在富庶的江南,且自己有地,要沒有地,租佃地主的地,是與地主平分收成的,想想那些百姓一年能有多少糧食。北地更慘,每畝地只收個一石,交糧一斗,加上雜稅,一年下來又能收成多少?若是那佃戶,只怕到了青黃不接時只能吃糠。”吳夢道
“吳先生的意思貧僧了悟,要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光靠種地真是不行,劉吉在吳山村算中等的,一年省吃儉用才幾貫錢。”智慧和尚道。
“呵呵,大師說的是,不要說別的,如果丁員外不倒貼給村裡的百姓,就工坊的煤球他們都是用不起的。”吳夢笑道。
“吳施主,看來還是得多多弄些手工作坊,才能讓天下大治,種地收成太少了。”智慧和尚道。
“手工作坊是其一,提高畝產是其二,還有個要害之處,不知道兩位是否想到。”吳夢問道。
兩人齊齊搖頭。
“我大宋天下,要盡力減少不勞而獲的人群,諸位想想,大地主動則一兩萬畝地,收租可收多少?交稅才十中取一,他們可是有手段避免那些雜稅的,如此一年下來累積錢財多少?這地主們還會用錢財賄賂吏員,隱沒田地,官員要完成賦稅就只能向百姓攤派。”
吳夢頓了頓又道:“如今天下太平,自然苛捐雜稅少,可萬一和契丹、党項發生戰爭,必然加稅,導致窮者愈窮,最後賣田賣地。然而這些田地又到哪裡去了,還不是被大地主收購,久而久之,貧者將無立錐之地。”
林貴平疑惑道:“某看著劉大郎家就是不去賣煤,吃飽穿暖還是不成問題的。”
吳夢哂笑道:“劉大郎家在大宋算是比較好過的,自己有田有地,蘇州收成又高,可要是碰上水旱災害,幾年的積蓄便毀於一旦,指不定還得賣掉田地給地主換來吃食,諸位再想想北地收成低的百姓那就更加可憐。”
丁睿低著頭沉思了片刻,明白了當初在學堂的時候為什麼劉大郎沒肉吃了。
林貴平點點頭道:“在下領悟了先生的意思,那是要搞古時的井田制了。”
智慧和尚搖頭道:“林施主此言謬矣,農田獲利甚低,不如興辦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