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吳山村丁府,吳夢的小屋內,正拿著鵝毛筆做習題的丁睿忽然“阿嚏、阿嚏”連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吳夢笑道:“睿哥兒,是不是有誰在唸叨你了。”
丁睿呵呵笑道:“師父,弟子的舅舅好些日子未曾回來了,估摸舅舅在唸叨了。”
說曹操曹操到,林貴平正好一腳踏進了丁府,他現在是每隔半月到二十天才能回吳山村一次,平日裡都在蘇州城的盛隆商鋪裡管事。
林貴平進到後院,老遠看到自家姐姐在廳堂裡拿著一張白紙在琢磨什麼,進去便問道:“姐姐,琢磨甚子?”
林氏抬起頭來,笑笑道:“君烈回來了,府裡來了個吳師父,腿腳有些不便,他畫了張圖,要打造一個什麼輪椅,你姐夫得照看鋪子,還不是得我來弄。”
“吳師父?哪裡來的吳師父,府上不是人手充裕麼?”林貴平疑惑的問道。
“這位吳師父可不是下人,他算術精深,是特意請來傳授文兒、睿兒算術的,你好些日子未曾回來,是以不知。”林氏笑著解釋道。
林貴平臉色莫名一緊,繼續追問:“姐姐,這吳師傅哪裡人氏,是何來路。”
林氏看見林貴平臉色不好,疑惑的問道:“是荊湖南路人氏,你姐夫問過,說不曾有假,君烈,莫非有什麼不妥。”
林貴平聽林氏說丁大勝問過,臉色稍緩,說道:“姐夫問過就不打緊,某怕一些來歷不明之人混入府內,姐姐有所不知,兩浙路摩尼教到處流竄傳教,朝廷遲早會下手,某擔心這人與那摩尼教有牽連。”
“貴平,你這說的我瘮得慌,不如你再去瞧瞧那吳師父是何等樣人?”林氏不由有些驚惶。
“姐姐勿憂,萬事有小弟在,那吳師父現在何處?”林貴平問道。
“就在外院西廂房,第三個屋子便是。”林氏指指外間的院子道。
“好,待小弟去瞧瞧便知是不是摩尼教教眾。”林貴平說罷便出門去了。
林貴平走出廳堂,來到院子裡,此時已是深秋時節,屋外的冷風吹在身上散發出一陣陣涼意,院子裡的幾顆榆樹在秋風的掃蕩下落葉飄飄,只有幾顆香樟面對蕭瑟秋風巍然挺立著不屈的身軀。
林貴平走過香樟樹下,來到西廂房,其他屋子靜寂無聲,只聽到第三間屋裡傳來丁睿那清脆的童聲。
林貴平聽到丁睿的聲音,不由愉悅起來,當初那個抱在姐姐懷裡像個小老鼠似的孩子,如今已是六七歲的俊俏童子。
他腳步無聲的走近屋裡,只見丁睿正在案几上拿著一根鵝毛寫寫畫畫,嘴裡還在嘟嘟嚷嚷念著什麼,旁邊坐著一個面目滄桑、身著藍色長袍的中年男人,正在指導丁睿。
“睿兒,你在幹什麼。”林貴平走了進去,慈愛的看著丁睿。
“舅舅,你回來了,我在學數算之法。”丁睿放下鵝毛筆,一下子就撲到林貴平懷裡來了。
林貴平哈哈大笑著一把抱起他,往半空中來回拋了幾下,丁睿樂得“咯咯”直笑。”
中年男人抱拳向林貴平拱拱手道:“在下吳夢,忝為睿哥兒的算術西席先生,尊駕高姓大名。”
林貴平放下丁睿,拱手回禮:“在下姓林,名貴平,草字君烈,是睿兒的舅舅。”說罷一雙眼睛不住的打量著吳夢。
吳夢聞言不由懊惱,自己在大宋老是忘記告訴別人自己的字,要知道在大宋稱呼別人的姓名是一件極不禮貌的事,同輩之間只能稱呼字。
他連忙又拱手道:“在下草字昕頌。聽聞君烈在蘇州城裡做大商鋪的掌櫃,那可是個好行當。”
林貴平看了看案几上的稿紙,笑笑道:“在下不過是混碗飯吃而已,先生這算術有些古怪,如何與我鋪子裡的賬房先生不太一樣。”
丁睿呵呵一笑道:“舅舅,我來教你,這數字做賬可方便了,父親和大兄都是用著阿拉伯數字記賬,既方便又省賬本。”
如今丁大勝、丁進寶和丁家商鋪的賬房都是拿著鵝毛筆,學習阿拉伯數字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