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場上的隨軍奴隸們本來三五成群地坐著曬太陽聊天,中午一頓素菜稀飯也就只能支撐他們幹幹這些。雖然好好訓練會有肉吃,但是與其辛苦吃飽,他們寧可餓著得閑。反正他們拿捏準了路靖之也是個人類,不會動輒把他們全扔煉魂池裡去,也就樂得跟他耍賴。這時一見路靖之帶了傻大傻二過來了,忙都站了起來。
為首的一人出來跟路靖之回話,道:“大人,不,閣下,您怎麼有工夫來校場看咱們訓練啊。”隨軍奴隸是沒有資格叫閣下的,所以他理所應當地開口叫了大人,但是馬上又想起來,自己是作為軍人訓練的,所以趕緊改口叫閣下。
路靖之嗤笑一聲,道:“你們整天胡混,當我不知道麼?你們要真的好好訓練,好吃好喝自然少不了你們的。我就不明白了,怎麼你們寧可挨餓,也不肯動動胳膊腿兒。不過麼,混到今天,只怕想不練也不成了。”
為首的人道:“閣下,不是咱們不肯訓練,實在是兄弟們心裡有點想法……”
路靖之一抬手,打斷他的話,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今天我來,就是給你們找了兩個隊長來。以前這些人全歸你管,你帶著他們不聽我的,本來留你不得。姑且念你跟我也算有幾個月的交情,熟頭熟面,我也不想殺你。你以後跟他們一樣,權當普通一兵,跟著訓練。”說罷向漸漸圍攏過來的人群道:“從今天起,你們分成兩隊,一隊跟傻大,二隊跟傻二,訓練由他們兩兄弟帶領。如有不從,定懲不赦。”
眾人嘻笑打趣著剛剛被撤的首領,完全沒把路靖之的話當成一回事兒,路靖之還沒什麼反應,卻看惱了邊上的傻大傻二兩兄弟。
傻大當先沖出來,揪住了一人的衣領,往校場左邊一扔,直接摔了個大爬虎。傻二見了,也不甘示弱,沖出去揪住另一個人的衣領,往校場右邊一扔,也是滾了個滿身灰土。兄弟倆一手一個揪住就扔,不一會兒路靖之面前就一個人也沒有了,全扔到校場兩邊了。
傻大沖著校場左邊的人一比手勢,道:“過來!過來!”那些被摔得七葷八素的人見兇神發威,哪敢反抗,轉身要跑,卻被傻大看出來,搶在前頭,又是連抓連摔,把逃跑的全扔了回來。傻二那邊的人見了,連逃跑也省了,全都乖乖地自覺列隊,等著傻二發落。傻二見了,也不多說,便依著平日裡練習的槍棒工夫,帶著這些人做些刺殺的基本動作。路靖之見有練得用心些的,就記下來,打算著回頭讓四九把他們挑出來,自己親自訓練一些其他作戰技能。
這些懶漢們見有人帶頭操練,便跟著出力練了起來,有些想偷奸耍滑的,見了傻大傻二的力氣,加上有之前想逃跑的人作了榜樣,這時也不敢任性胡為,竟然也都跟著練在了一起。
閑話不說,轉眼夏去秋來,天氣轉涼,出征的時候就到了。路靖之檢點部隊,重甲騎士人數不多,只有四十出頭,個個身穿黑色半身重甲,坐下亡靈戰馬皆披黑甲,號稱玄甲軍。新編騎士已達一百多名,一字亮銀色鋼板甲,手持白色長矛,坐下戰馬皆披白甲,號稱白甲軍。重甲步兵數量頗多,已近二百之數,身上盔甲以藍色為主,身負大盾,或舉大劍,或持長矛,稱藍甲軍。另有四百多隨軍的人類奴隸,每八人拉一輛大車,車上裝了各種輜重補給,另有十來輛車不給人看,全用大布蒙起。
路靖之檢點完畢,一聲號令,全軍開拔。當先是白甲軍的先鋒隊,一路放開哨探二十英裡,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後面玄甲軍縱馬跟上,轟隆隆蹄聲震地,烏泱泱煙塵遮天,但見一條黑龍蜿蜒而過。所經之處,地面被鐵蹄踏低二指有餘。再往後是走起路來嘩啦作響的藍甲軍,一來是藍甲軍人數頗多,二來是行為遠不如白甲軍和玄甲軍迅速,所以看上去氣勢更盛,從頭向後看,看不軍隊尾;從尾向頭看,看不見隊頭。最後是隨軍人類奴隸組成的輜重隊,出奇的是這只支奴隸隊伍不同於別的奴隸運輸隊,個個神完氣足、精力充沛,所過之處也沒有誰敢打這輜重隊的主意。
眼見路靖之帶隊上路,溫沙公爵也領著自己所屬的騎士和步兵出城跟在後面,以防有誰不開眼,真的敢過來搶軍中物資。
“大人,您看見了吧,魔法使訓練出來的隊伍,果然不一樣啊。”老加索跟在公爵身旁,幽幽地道。這時加索佝僂的身子也已經被正過來了,只是轉身的時候還略顯僵硬。不過他本來就曾是個亡靈僵屍出身,轉動不便倒也沒什麼影響。
“不錯,真是不錯。”公爵笑道,“若是早就認他當兒子,說不定邊境村那場仗就打贏了,阿法隆不會戰死,紹爾也不會叛逃了。”
加索幹咳一聲,道:“大人,請恕我過分擔心,若是他回軍攻您,您可有勝算?”
公爵眉頭一皺,道:“你怎麼又說這些話!他若想圖謀不軌,還用等今天?直接在城堡裡就能發難了。”
加索笑道:“大人既然與他心無芥蒂,何不按我說的想像一下?哪怕只是做一個戰術推演罷了。”
公爵嗯了一聲,細細一想,不禁失聲叫道:“不錯!你說得對,如果他這時回身攻我,我確實沒辦法與他抗衡。不過你也看到了,他並沒有回身攻我,即使我已經離開了這座堅實的城堡。”
加索道:“大人,他這不一定是出於對您的忠心,說不定是出於對帝國的懼怕。如果是謀逆得到的城堡,帝國一定會收回去的。他可能是出於這種考慮才忍住不動手的。”
公爵道:“這小子真的像你說的似的,是在著手對付我嗎?我怎麼看都不像啊。”
加索問道:“大人,如果魔法使閣下不是像我說的這樣,為什麼他只練自己的兵,卻不來幫您也練一下兵?”殺人誅心,加索明顯已經掌握了這一訣竅,輕描淡寫地一問,就讓公爵頓時心生疑竇。
“不錯,你說得很有道理。”公爵對加索的這句話很認同,“傳令下去,減速行軍,與前軍拉開距離,派出哨騎,探查前方動靜。”
公爵會對路靖之提防多久?加索的話還能起到多大作用?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