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半形保留著耳朵後腿爪和尾巴。閻淵手心現出方才買來的兩串糖葫蘆,都遞到我面前。
我翻了個白眼,大人不記小人過,接了糖葫蘆勉強原諒了他。
涼風習習,垂柳紛紛,他的衣袖輕輕翻動,露出了腕間紅繩,紅繩上綴著一顆瑩白如玉的尖牙。
呃……竟然有點像是狼牙,還蠻好看的……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腮幫子。
他順著我的目光看到了手串,面具下的眉眼彎彎,像月半峨眉嵌著晶晶亮的星子,爍爍發光。
“這是我的寶貝。”他笑著說。
我“嗯”了一聲啃糖葫蘆,想著什麼時候打掉二哥的牙也做一個。
忘川流過黃泉,流過彼岸,流過三生鎮,流過奈何橋……
很多靈魂帶著迷茫和不甘來到三生鎮,很多靈魂在這裡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河畔柳樹下,一個靈魂折下一條柳枝,又將柳枝對折滌蕩過忘川流水,分別系在自己的腕子和另一個靈魂的腕子上,聽說這樣下輩子兩人就能重逢。
今晚這河邊的鬼巨多,而且還有好多一言不合就親起來的。
我一臉懵逼地問閻淵:“嘿,小情侶就算了,兄弟兩個,或者姐妹兩個親起來是什麼意思?這是地界的特殊風俗?”
閻淵隨眼看了周圍的人一眼,點點頭“嗯”了一聲:“今晚特殊,用來祈禱長長久久的。”
“哦。”我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天邊突然竄起一片花火,自忘川彼岸盛開,映亮了整片天空,月亮影影綽綽,卻總能吸引我的目光。
“啊——你聽過一句詩麼?”我抬頭看著天空說。
閻淵很配合地問我:“什麼詩?”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我回頭看著他。他的眼睛裡光芒閃爍,好似一汪春水,此刻閃閃爍爍,輕輕“嗯”了一聲。
我自顧自嘆了口氣:“不過挺可惜,今晚不是滿月。”
他突然雙手捧著我的臉,很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睛,嗓音有些微暗啞:“元禮,你想告訴我什麼?”
“呃……我想說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了,我可能撈肥家……”我回答他,說到最後臉被他的手夾的嘟了起來。
“回什麼家,在這裡待著哪裡都不許去!”他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全無,臉黑黑的,一副我欠他十萬冥幣的模樣。看看看看,竟然連耳朵尖都氣紅了。
他兇巴巴地說:“這個月滿月夜是……”
滿月夜是什麼閻淵沒來得及說,“撲通”一聲巨響打斷了他。
不遠處一個男鬼單手叉著腰站在河邊,另一隻手指著湖面火冒三丈罵罵咧咧。
被他指著的地方浮上來一個腦袋。
忘川的水會給靈魂帶來一種灼痛感,那些用柳條滌蕩纏在手腕上的鬼總把這種感覺當成是契約烙印在靈魂上的感覺,不過沒那麼強烈,但整個鬼都泡在水裡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水裡泡著的水鬼也是個男的,他沒有爬上岸來。扒拉開臉上糊著的頭發,他一臉慌張地看著岸上行為囂張的男鬼,很顯然,剛剛是岸上的鬼一腳把他踹下去的。
水鬼企圖向他解釋:“思珞,你聽我解釋——”
岸上的鬼:“還有什麼好解釋的,捉姦在床還不夠證據嗎?”
水鬼說:“不是的,我只是去找個人——”
岸上的鬼:“廢話,去那裡不就是去找人尋歡作樂嗎,老子門清!”
水鬼:“不不不,我是去找一個恩人的,就是那個狐仙……”
狐仙?不就是狐貍精嗎?
我扭頭問閻淵:“他說自己去怡紅院找狐貍精不是更找打嗎?那次我去人間的勾欄院,二哥就跟大哥告狀說我去找狐貍精……”
閻淵也想起來這回事,語氣很不好地說:“你還有臉說這回事,要不是我們看見你還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