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雞鳴天下白,清晰晨光。
當然,太陽的恩澤也惠及了位於祖國西南的這座小山村,晨霧漸漸消散,空氣中也還夾雜著露水的氣息,村長家的小閣樓裡,一聲輕吟,有一雙迷茫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胡愛國茫然的盯著六七十年代那種老式蚊帳的蒼白帳頂,枕頭已經溼了,眼皮腫脹得影響視線,無數的畫面在腦海中交織成一片漿糊,讓他認不出真假,也辨不明是夢境還是現實——
“哼……”
終於,不知道過了多久,胡老爺子才回過神來,勉強的撐起艱澀的眼皮,一雙精光閃爍的眼珠子左右一看,便已經認出了自己的所在,頓了頓,滿是老繭的雙手默默自己腫得跟桃子一樣大的眼睛,抽了抽嘴角,猛地一巴掌拍在額頭上。
“中了那小丫頭的算計了!”
從床上坐起來,記者射進屋裡的微弱晨光看了看手錶,又掀起蚊帳,一轉眼便看見了那筐擺在極其顯眼位置的青白色果實。
胡愛國:“……”
下床,繞著籮筐轉了幾圈,長嘆一聲:“老了老了,這是要晚節不保啊,周隊不仗義!千里迢迢讓我跑過來,卻是這麼個結局!”
說著,伸手拿出一個番桃,也不洗,在袖子上用力擦了擦,咔擦一口咬了小半邊,一邊毫不掩飾眼睛上的異狀,大步走出房門,在旁邊隨行保鏢們住的大房間外砰砰砰的敲門。
“嗯……誰啊!大早上的”
一聲迷迷糊糊的明顯剛睡醒的男聲從拉開的門板後傳來,尤穿著一身黑衣,不知道是不是睡前都沒來得及脫下的高大保鏢揉著眼睛就出了房門,帶著明顯的起床氣——直到他定睛看見了來人:
倒吸一口涼氣,連嘴巴都禿嚕的打了個哆嗦!
“嘶,將……老闆!!!”
高大保鏢想起剛剛說了什麼,頓覺後背一緊,不由自主的雙腳一併,“啪”的行了個軍禮,僵著麵皮不知道該如何行事,甚至連昨晚明明該是他值夜,為何會莫名其妙的睡在房裡,同舍的夥伴們居然也沒提醒之類的都想不到了。
好在他家老闆此時的心思也不在這裡,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順手將他堵在門口的身子推到一邊,抬腿,邁步,在他一臉懵逼的表情中擦肩而過,進了擠著七八個保鏢和隨行醫生陪護之類的房間裡。
胡老爺子上下打量著一幫迷迷糊糊,顯然剛從最深沉的睡眠中醒來的隨行人員,滿意地發現所有人都完好無損——雖然昨晚看見那小丫頭的時候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但畢竟還是要親自看上一眼才能放心。
嗯,放完心後,看著一眾迷迷瞪瞪自顧盯著他看,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的保鏢們,老爺子一如他們心中最恐懼的那樣,把臉一沉,喝道:“你們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於是一陣抖落雞皮疙瘩的激靈過後,眾人清醒了……
安撫或者疏導鎮壓,總之在老爺子的手下,昨晚發生的事情似乎被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忘記了,一行人井井有序的打理行囊,就等著吃完早餐後跑去散步的老爺子回來,一行所有人將啟程前往香港——哦對了,早餐後,每個隊員還分到了兩個番桃作為飯後水果……
山道上,居然也有一兩個零散的遊客,在趁晨霧未散時拍照。由此可見,永山村的旅遊,已經從韓久久的提出和設想,在慢慢的變為現實!
胡老爺子安步當車的走在上面,誰也沒讓跟,一個人溜達著就到了韓久久的土地廟前。
小廟不大,一會兒的功夫就讓他摸索了個遍,然後他來到了供奉著貢品香爐的香案前,那裡,有一個被擺的端端正正的白木手杖,上下都被摩挲得極為光滑,包漿濃厚,能看出原主人的用心和喜愛。
“嘖嘖,人小鬼大!”
老爺子端詳了一會,嘖聲道。伸出鷹爪樣的大手留戀的上下摸摸,然後收回手來,靜默一會,也不知道對誰的,說了句:“不過,她喜歡,就送她了,反正……也是從人家身上拿來的,老爺子我今天就走了,落葉歸根,也是一個不錯的歸宿。”
說著,兩手慢慢背在身後,轉過身,就像一個普通的老人那樣,微弓著脊樑,踏出了小廟的門檻:
“昨夜……做了一個好夢啊……”
吧嗒的腳步聲就這樣緩緩消散在山梯之上,漸行漸遠。
“……”
山道旁,一處被灌木叢林遮掩的草地上,一雙眼睛緩緩將視線從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收回,擼了把狗毛,微微扯出一個清淡的微笑,然後拍了拍手中書,對身前的小人兒們督促道:
“剛才給你們講解的都記住了嗎?來,再跟姐姐讀一遍原文,你們就會知道,把爸爸媽媽們,以及爸爸媽媽的祖先們,從遙遠的古代到今天,每一天都在做什麼。”
說到這,清了清嗓子,以一種沉鬱的嗓音念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