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戈寥落,旌麾戰矢,夢迴吹角連營,此時在軍營中,一股前所未有的陰霾籠罩所有人心中,鳳驚羽提著刀槍,在眾敵群裡殺出血路,帶著僅剩八百餘人回來,不僅丟了幾座城,還禍及城中無辜百姓,那些慘死的人皆被龍族折磨致死,那雙雙滿是歹怨的眼睛,是死者留給世上憤恨的冤屈……
鳳驚羽霎時驚起,不知不覺趴在案桌上睡下,時候也過去多久,鳳來靜靜地坐在窗前,閉目養神,許是睡去多時,他也有些疲態。
眼前似乎浮現一張張凌亂的戰報,以及染上鮮血斜倒在一旁的刀槍,鳳驚羽撫了撫額頭,起身,步子輕輕出門去,暗藍的深海,四處可見的暗流,難得令他張望許久。
小的時候,這片海域很不安全,但很多人卻願意付出生命冒險的在此定居,即便他們知道每年海嘯都會奪走一半人的生命。
後來才知道,那些人是實在沒有辦法,他們躲避參軍、逃離戰亂、攜妻帶子、居無定所,偷海船,行北線,只為來到這片無人管控的深海難域,也寧願去當乞丐,整日撿些海蟹,貝殼吃,也不願回到他們的過去。
以前的舊城主庸碌無為,以為將海神喜歡的年輕女子交來獻祭,便能保一方平安。
於是,家破人亡,死傷無數。
海嘯每年都會有,都會準時且離奇地帶走很多人的性命。
寧王帶著他的海軍來了後,似乎才出現了轉機,傳聞他暗中與龍主取得溝通,使得海嘯漸得以消停。
傳聞罷了,海嘯現在依然猖狂。
鳳驚羽突然停住,面色微沉地盯向前方那道匆匆一過的身影,他記得那個人,是郡主身邊的侍衛,也是寧王的親信影衛。
阿樹猛的感覺後背升起一股寒意,慌張地朝身後一看,握緊了指尖的信,都快被他擰成一團。
這麼做可不是隻為了郡主,還有他自己,去偷,去搶,把奉賢攔截下來的訊息,都取來。
奉賢心思縝密,阿樹方才是差點摔斷了腿,才勉強躲過那些機關陣法。
江湖人稱“貓郎”,說的就是那淨幹些偷雞摸狗之事的人。
阿樹這幾天在奉賢處辦事,已將路況摸索得滾瓜爛熟,花海高大隱秘,他就不信,身後的人能從這高深迷宮裡走出。
“咦?”
奉賢確實一直秘密調查揚州城,本以為他會多關注最近的異象,但似乎在此給友人的信中,多半是敘說舊情,雖然提起往事難免會傷懷,但奉賢的字跡中卻無半點感傷,而是緊張……
阿樹愣了,信的末尾還有一首詩,他也是見慣了各種機關算盡的刁鑽角度,很自然地猜到這是一首藏頭詩。
“寧王小心。”
短短一刻,內心從未有過的煎熬,在一片撕碎紙聲中爆發。
……
清風堂。
“鏡海冤沉錄?”
現在應該是子時了,我剛想去歇息,鳳驚羽卻在這時找我要這本書。
他就這樣呆呆地看著我,眼底深邃無波。
這本書是嫵喚在角落堆裡找到的,到時候我忙著整理文冊,見她老抱著獵奇的心態,偶爾跟我講起書中幾處情節,最後無一例外,故事的主人都死於冤屈,我還特別好奇,誰會是這本書的主人,將冤死者的故事寫下來,好讓後世的人憐懷和惋惜。
“郡主若要問這書是何人所做,恐怕這世上沒有唯一的答案。”
我笑了笑,平實地接受鳳驚羽的話,並未覺察他所做的微妙改變:“依我看,作書人的初衷,是望後世能引以為鑑,規避些冤假錯案罷了。”
鳳驚羽聽後並不為所動,而是沉了聲線,帶著些許寂寥的心境:“如果有人從一出生就被冤假錯案定罪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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