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頭前,曼紗紅帳暖,珠簾碎玉金,我劇烈咳出,手帕上的血像血蠱蜿蜒爬出,默默收起,丟棄於廢物籮筐上,也不知何時籮筐上到處都沾上了血,尤為瘮人。
鳳驚羽取來新的手帕,抹了抹我嘴角,血跡還未擦乾,便有一股腥臭在喉間翻滾,弄得整個人都不好了,衝他擺了擺手:“奉賢長老雖說的隱晦,但我心裡清楚的很,終究是擺脫不了他咳咳……”
鳳驚羽將已經染成紅血的手帕又棄於廢物籮筐,滿眼盡是不捨,雙手緊握我發白的手,冷冰冰的,在一點一點失溫,隨著眼前出現的幻覺越發嚴重,我似是覺察到危險而吃力喊道:“找他來……我要見他!見雲暮極!”
鳳驚羽合上雙眼,長如雪絨的睫毛輕輕直打抖,紅唇緊閉那難以言說的情愫,半響,終是難忍:“好,我帶他來!你等著……”
情蠱與情花毒,不過欲以己之力,強奪自然之造化。一言以蔽之,刻意而已。
一根棍一寸長,二廂情二滋長。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牽四眼連。天會老人不老,一見迷心跟到老。
施情蠱者拍女子肩膀時,心中默唸咒語:一拍中邪,二拍著魔,三拍跟我走。
情蠱實為密技,斷不全術示人;外相點滴流露,博眾望尊而已;天地人因足備,方可迷魂成事,亦如醫者醫人,未可盡信其能。
……
血不止,淚不斷,那隻能拼命地流,留他個天昏地暗,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外頭想起一陣清音的笛聲,宛如攜帶天降甘霖,灑落我空虛寂寞的心頭。
笛聲悠悠遠長,清脆與柔和相應,委婉與清涼並存,宛如天籟,怡人心脾。
一陣心血來潮,急於遠走,我心神嚮往,連拖病體,馳騁於一片未知的花叢中,分不清何方來,又將往何方去?
流動的海水掀起我一絕仙衣,玉手光滑如白皙,拂上單薄的胸口,不經意間抬頭仰望,恰似萬塵星輝歸來,若非有魚兒遊動,則分不清這是夜晚的天,還是海里的深淵?
龐然大物如黑幕空降,遮擋海里發光的魚,我口中喃喃,這是上次見到的那隻鯨,似乎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
一隻化身孤島的鯨魚,遨遊在深海之淵,有著巨大的身影,未入過繁華之境,未聽過喧囂的聲音,未見過太多生靈,這就是他的生命。
鯨揚起她的尾鰭,向上踴躍衝擊,這是要到海面去,迎接自然最後的禮讚,即便腐爛成泥,也要成就一場驚喜。
她激起了浪花化作一片泡沫,如柳風兮葉般灑落,如櫻花盛大之絢爛,千層海浪裹挾一生夙願,由大海而生,亦饋於大海。
此情震撼,令我久久忘記身上的傷,走走停停流連於花海中,幾乎忘返,驀然停住,鯨聲長鳴嗚哀,海底兩萬裡異常受驚,多方暗流湧動,海水流動比往常還要快,在我快要倒下之時,肅殺之風即刻絞殺被流體衝來尖牙利嘴的大魚。
要想從一個人的心裡徹底解脫,就是不要讓他對你抱有任何希望。
現在想想,多麼可笑……
腳步聲由輕及慢,他的笑如曼珠沙華的綻開,釋放地獄裡邪魅的春色,身子顫抖得厲害,我快要被體內的情蠱控制,僅存的理智讓我遠離這個危險,可這在如此強大的他面前,又有什麼用?
“齊王生辰宴上那次見你,你就先輸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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