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跪在席上,雙手扶禮,霍夫人在司者備好的盤上取出一枚長梳,一手輕搭在我的前額,一手梳起三千黑絲。
正賓於東階下盥洗手,拭乾,相互揖讓後主賓與主人各自歸位就坐。
若是我有父母在場,今日的主持還不是太子,聽說這位霍夫人還是太子孃家的當家主母,霍家的內務打理井井有條,待人賓客八面玲瓏,是個有本事的女人。
我偶爾有些心浮氣躁,面對滿堂賓客,即便對著繁文縟節心生厭煩,正巧霍夫人此刻也發話,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我換了個方位繼續席地而跪,頭朝下,霍夫人抬手示意,命人將準備好的與發笄相匹配的素衣襦裙送入東殿,然後跪坐下,為我加笄,賓客互贊稱快,太子看似欣慰,我謝過霍夫人,起身入東殿更換笄服。
這身衣料自然是上好,合著搭配我的發笄,總有別樣風情可言,太子平日不喜奢靡,難得他為我操辦這份笄禮,我內心五味雜陳,不知是喜還是憂,看著在交領處露出了針線和撕裂的口子。
“奴婢……奴婢沒有破壞您的衣裳啊,公主!”
跟著送入東殿的宮女都被嚇壞了,我冷眼看著她們:“都給我如實招來,方才可曾碰見什麼人什麼事?”
然而卻是失望的,這一路送來都未曾發生過異樣,莫非是霍夫人那邊作祟?但她仰仗的是太子的孃家,不敢在太子面前動手腳,亦或者還有其他原因?
“公主,奴婢學過這身衣料的織法,時間緊迫,可否容奴婢略作修補?”
我抽著嘴角,可別又有麻煩事和人情攤在我身上,我只想好好過這個笄禮,天不遂人願,不過這姑娘好生面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平常的宮女,都是素顏打扮,她怎麼多了些胭脂水粉?
我笑道:“姑娘,我們是不是見過?”
宮女明顯一愣,這下心更慌了,我並不理會她任何情緒起伏:“就算你會修補又如何?皇家御用的衣裳你動得了嗎?”
“只需小修小補,卻無傷大雅,奴婢身上攜帶這種布料的針線,或可一用……”
眼看瞞不住了,周圍也是一副焦急等待,賓客們都等著,看她如此為編造的理由維護,我無奈又一次讓自己任性一回:“你學過江南的刺繡嗎?”
“奴婢學過。”
“好,你趕緊過來修補一番,無論修好與否,太子殿下要治你的罪,我也幫不了你了。”
那名宮女當即下跪,一副信誓旦旦的神情,藏不住嘴角露出的笑意,其他人碰上我怒視的雙眼也不敢回話。
……
我提著襦裙出殿後,向來賓面帶笑意,隨後俯身跪拜向太子,而我心裡想的卻是我的父王和母妃,印象中的父王英姿颯爽,曾經是為國征戰平定天下的王爺,感謝父母養育之恩,作為人成長到這個歲數,將來婚姻大事一定要由自己和父母做主。
接下來是三拜,期間又多次進出內殿換衣,原先那名會江南刺繡的宮女也不見了蹤影,若是沒有那個膽量,可做不出以下犯上的事。
想來也只有她了。
我看向賓客宴席,一容貌豔麗的女子和著另一個素顏女子說話,當後者驚訝地發現我在看她時,一時竟不知所措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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